来到地牢的时候,楚瑾找回了几分熟悉的感觉,但这一次,她是自己走进来的,而不是被人丢进来的,还算有几分尊严。
霍湛在前面走,她就在后面跟。
胡嬷嬷依旧端端正正地坐在地上,她从未想过今日也会被人丢到地牢来,但她还是保持着仪态。
她擦了擦宝石甲套,仰起头来,看着霍湛和楚瑾:“王爷,王妃,你们来了。”
楚瑾看向霍湛,霍湛并没有要问话的样子,只是静静地看着胡嬷嬷。
霍湛长身而立,就单单地往那一站,都有足够强大的气场。
“王爷来,必定是有事要问老奴的吧?”
胡嬷嬷就像一个人自言自语那般,又嘲讽地笑了笑:“当年老奴就同太后娘娘说过,袁容这个女人要防着,她既然能做出毒害皇嗣的事,又怎么会容得下太后呢?”
楚瑾都屏住了呼吸,莫非,袁太妃害怕胡嬷嬷说的事,是谋害太后的事?
“太后都薨逝了,你口说无凭。”
“老奴知道口说无凭,所以老奴也没有打算污蔑谁,只是老奴有肺腑之言要告诉王爷。”
“说。”
“王爷难道不想知道,当年您母妃郁郁而终的真相吗?”
霍湛没有说话,就连站在他身边的楚瑾都莫不清楚到底他是个什么态度,一点儿都不生气那般。
面对亲娘的生死都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胡嬷嬷,你可不要乱说。”楚瑾觉得事态严重,还是要插个话,“你谋害母妃不成,现在是打算反咬一口?”
要真的是袁太妃动的手, 那还不天下大乱?
袁太妃本来就是有动机的,要是坐实了,王府必定要大乱一场。
“王妃倒是聪明,也知道老奴打算反咬一口。只是王妃可知道,当一个女人在后宫这种残酷的争斗中无子嗣会有什么下场?一旦皇帝驾崩,免不了的是要殉葬,王妃觉得袁容这等女人会心甘情愿地去死吗?”胡嬷嬷冷笑着,“兴许她果然是做了不少缺德事,就连御医房的大夫都束手无策,这件事也是老奴不小心听到的,她一个生活在后宫的女人竟然没的生,真是好笑!”
说到这后面,胡嬷嬷还真的就笑了起来。
笑得人毛骨悚然。
胡嬷嬷看向霍湛,又端正了身子,朝霍湛重重地磕了个头:“老奴自知罪孽深重,老奴手握账房钥匙,甚至还妄图想像三夫人那般私吞一笔,实在愧对王爷的信任。老奴只求王爷能够允诺老奴一件事。”
“说。”
“留老奴全尸。”
楚瑾恶寒,都现在了,不求饶,反而是想留全尸。
“胡嬷嬷,你在皇家多年,应该知道,谋害太妃应该凌迟。”
“凌迟是什么?”楚瑾纳闷地嘀咕了声。
“就是千刀万剐。”
祁羽在旁边小声地提示道。
楚瑾忍不住哆嗦了下,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王爷要将老奴送去刑部凌迟吗?”胡嬷嬷眼里还有一丝希冀。
“你知道本王想听什么。”霍湛的语气很冷,冷到就如同从地狱爬上来的阎罗王。
胡嬷嬷咧嘴笑了笑:“老奴明白了。”
楚瑾更是纳闷了,敢情前面的所有全都是铺垫。
胡嬷嬷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王爷还要追查五年前的事吗?”
霍湛没有说话,胡嬷嬷却是一步步地走了过来,楚瑾挑眉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霍湛,这家伙的气场真不是盖的,居然能够迫的胡嬷嬷就范,而且从头到尾说的话,用十根手指都能数的过来。
只是,她这层想法才刚刚在脑子里面闪过,胡嬷嬷却是身子一错,朝着墙壁就砸了过去!
“胡嬷嬷!”
楚瑾脱口而出,都看出神了。
这是要自杀呀!
诚然,胡嬷嬷是要自杀的。
只是胡嬷嬷的头在快要撞击到墙壁的时候,一股强大的拉力就将她拖了回来,然后重重地砸到了地面上。
痛的胡嬷嬷浑身都快裂开了。
“唔唔唔——”
沉闷的哀鸣声,胡嬷嬷已经蜷缩起了身体。
楚瑾都有些于心不忍,霍湛这样残忍地对自己的奶娘。
不是说根据礼部的礼法,就算胡嬷嬷做了什么错事,喝胡嬷嬷奶水长大的霍湛都不能如何吗?
现在看起来,霍湛根本不管这些嘛。
“想死?”霍湛的声音冷冷的,“容本王来猜猜你背后的主子是谁,皇后,还是皇上?”
“唔!”
一声闷哼,鲜血从胡嬷嬷的嘴巴里面溢出来,祁羽一见不对劲,赶紧上前,捏住了胡嬷嬷的下颚,胡嬷嬷动弹不得,那半条舌头就从嘴巴里面滑落出来了。
“王爷,胡嬷嬷打算咬断舌头吞下去噎死自己。”
祁羽皱起眉,这事情可大了。
霍湛负手而立:“这么想死?本王偏要养着你。”
祁羽立刻就找了绳子来,将胡嬷嬷绑着,生怕她再做出自杀的举动来。
胡嬷嬷没了舌头,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呜呜了两声,就晕了过去。
“祁羽,一日三餐伺候好了,没了舌头,还有手。”
说不出来,也能写下来。
楚瑾心里颤了颤,这人,变态的要死!
霍湛连正眼都没有瞧一眼胡嬷嬷,他想知道的,总归是会知道的。
走出地牢,外面的风很大,但也没有刚刚在地牢经历的那些血腥画面让人哆嗦,楚瑾刚打算找个借口溜走,袍子却是兜头朝她罩了下来。
楚瑾将袍子给理了理,好不容易露出了个脑袋来,却只看到了霍湛一个人落寞的背影。
“王爷也是可怜。”
祁羽处理好胡嬷嬷的事,又吩咐了看守的人要照顾好,这才走出来。
“他?可怜?”
别闹了好吧。
“王爷出生没多久,生母就去了,太后安排了胡嬷嬷来照顾王爷,但后来,先帝爷将王爷交给太妃娘娘,太后和太妃娘娘之间就一直在明争暗斗,王爷也是他们的筹码,直到先帝驾崩,皇上登基,太妃娘娘一怒之下离开了天域城,跑庵堂吃斋念佛去了。”
说到这里,祁羽忍不住又是叹了口气:“原以为,一切都会这样烟消云散,王爷也好落个清静,可五年前,王爷和程少将军一同出游的时候,却被人追杀,王爷死里逃生,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
“看他那样子,肯定最近查了什么吧?”楚瑾抱着胳膊,切了一声:“依我看那么多宫斗剧的经验来说,八成就是宫里面的人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