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李明到底是个当衙役的人，一丝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林师爷还像个没事人似得，傻傻地笑着：“这个人，可醉的太死了，这都醒不过来？”
说着他就蹲在宋阳的跟前，伸手就拍了拍宋阳的脸：“喂，宋仵作，宋仵作，你醒醒，炎王妃来了，宋……”
手背不小心拂过宋阳鼻下的时候，林师爷整个人僵了僵，一下子就瘫坐到了地上，身子不住地颤抖，可还是抬起头指着歪着脑袋的宋阳：“死，死了。”
李明赶紧上前，摸了摸宋阳脖子上的动脉，眉头紧皱：“真的死了。”
楚瑾快步上前，抓住宋阳的手腕，努力地找寻脉搏迹象，只是……
“不是我，不是我，我只是泼了冷水，我不是……”林师爷胆小地摇着脑袋，辩解着：“不是我，不是我……”
“连尸斑都出来了。”
尸斑都出来了，就是说至少都死了一个时辰了。
“快去通知刘大人。”
李明冷冷地呵斥道，吓得林师爷连爬带滚地去找刘焕山。
也难为林师爷了，到底才来府都衙门短短几天时间，就碰上这个事情了。
楚瑾手脚冰凉，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师父她……
“应该是喝酒引发自然死亡吧？”李明看着周围的环境，“刚刚我是踹门进来的，窗户都是从里面关上的。”
“师父怎么会自杀呢？”楚瑾想不通。
如果要自杀，也应该是在被皇上贬为仵作的时候自杀呀，现在都雨过天晴了，师父又如何开明，怎么会自杀了呢？
难道是因为知道她要来找他自问尸生草的事？
可是不对呀，如果只是因为尸生草，也犯不着自杀以命抵命。
这么多年，他都救过李陵，都能够忍受，怎么现在就想不通了呢？
“这是什么？”李明抬起宋阳已经乌青的手，“指甲里面是什么？”
“这是……”
楚瑾找了张稍微硬的纸片，配合着李明，将宋阳指甲里面的东西剥离出来。
两人皆是瞳孔一缩。
“怎么回事！”
刘焕山急急而来，却是看到一片狼藉。
林师爷跟在刘焕山身后：“我们也不知道，方才王妃听说宋仵作还醉着，立刻就让李明跟着来踹门，我按照王妃的吩咐一盆凉水给宋仵作泼下去的时候，他一动不动，后来李明说，宋仵作已经死了。大约是喝醉酒，猝死的吧。”
“不是猝死。”
李明站起身来，皱着眉头：“先生是被谋害的。”
“什么？！”
刘焕山大惊：“你这话可不能胡说。”
林师爷也赶紧道：“喝酒死了的，怎么是被谋害的？而且刚刚你是冲在最前面的，还是踹开的门，如果是被人谋害的，怎么可能我们到的时候，这里四面都是封闭着的呢？”
“李明说的对，我师父，是他杀。”
“王妃娘娘，可话可不能乱说。”
一旦被定为他杀，这案子就严重多了。
虽说宋阳只是一个仵作，但好歹也曾经是皇帝身边的首席御医。
这件事，必须要上达天听的。
“刘大人请看。”
楚瑾朝李明抬了下下巴，李明赶紧将那张纸送到了刘焕山的面前。
“这是我们刚刚才从师父的指甲里面取出来的。”
“这是什么？”林师爷在后面瞄了一眼，觉得那些红红的、粉粉的东西怪恶心的。
“人的皮肉。”
“额……”
林师爷忍着作呕的冲动，撇开了脑袋。
李明不悦地皱起眉，都到府都衙门好几日了，还这般怕尸体。
“师父在死前和人有过打斗。”
“这件案子，太蹊跷了。”刘焕山看着周围的环境，“密室杀人，可动机呢？”
楚瑾摇摇头：“不知道。”
知道也不能说，或许，和尸生草有关。
如果是，她需要回去问霍湛。
“这件事，本官还不能做主。”刘焕山有自己的考虑，一旦这个案子被定为他杀，上面必定要追究下来。
他连前任首席御医都看不住，还由得人被杀了，别说是脑袋上的乌纱帽保不住，大约连脑袋都保不住了。
“刘大人打算如何？”
“暂时定为猝死。”
“为什么？”
“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仵作是被人谋害的。”
“这些都不算？”楚瑾指着李明手里的那些皮屑，这已经很明显了，如果有验DNA的机器，一下子就能知道凶手是谁了。
刘焕山摇摇头：“太弱了，不算。万一宋先生是在之前和别人起了争执，留下的伤痕呢？”
“大人，这些皮屑还新鲜着，如果……”
“你给本官闭嘴，本官和王妃说话，哪有你插话的份。”
刘焕山不耐烦地睨了一眼李明，不能骂炎王妃，还不能骂自己手下的人了吗？
楚瑾皱起眉：“我还当刘大人是一等一的好官，没想到也是这样怕事的。”
“王妃就当本官怕事吧。”刘焕山顿了顿，叹了口气：“李明，送王妃出去。”
李明心有不甘，但被刘焕山瞪了一眼还是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送楚瑾出去。
两人刚刚一走，林师爷赶紧就凑上前来：“这位王妃就是不久前来过的那位王妃的正妃吗？”
“闭嘴，王爷来过的事，谁都不能提！”
刘焕山神色凝重地看着地上的宋阳，心里隐约浮现出一副画面来。
楚瑾走出府都衙门的大门，心里不止郁闷，还能难过。
虽说她和宋阳相处的日子不长，见面的日子也不长，宋阳也没怎么教她，只是给了她一些提示、书本、札记，让她自己好好地参悟，但处在宋阳这个处境上，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楚瑾惆怅地一步步走下台阶，却还是不甘心地问李明：“你觉得事情是怎样的？”
“小的也不知道，小的比王妃稍微早一点点回来。”
“这样，你替我办件事。”
“办什么？”
“查查今日到底有哪些人见过我师父，”楚瑾又想了想，“我今日也来过的，大约是在午时过后一点。”
当时他和李陵一同来的，从麻风村直奔这边而来，还发现了尸生草的秘密。
那个时候，宋阳还好好的。
她看着天边的已经快要落下去的太阳，今日发生的事可真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