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师父,我可是把你放在眼里的。”
长孙恒赶紧解释道,他手足无措,竟有些像犯错的孩子。
楚瑾皱了下眉:“看你平时,飞扬跋扈的,如此紧张做什么?”
长孙恒龇牙咧嘴的嚣张样子她还记忆犹新,这样的长孙恒,她到底是有些不习惯的。
哎,有求于人的时候,大约所有人都这样吧。
“可不得紧张嘛,我是打心里佩服师父的。”
长孙恒又打了个哈欠,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花儿,“我自小就没人管,也只有师父会管教我,我在爷爷眼里是不成器的,其实我也想要上进一些,但身边都是些酒肉朋友,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选择,好在有师父。”
楚瑾有些诧异,长孙恒继续说道:“我拜师父为师,爷爷已经知道了。”
“嗯?难道你忘记了,我说过不让你大肆宣扬的吗?”
“可爷爷是一定要知道的。”
如果爷爷都不知道,那他拜师来做什么?
炎王妃三个字在爷爷那早就是如雷贯耳了。
不过才到天域城一个月,芳华诗社那边就已经入了两首诗了,还有她用诗来骂陆悠的句子也是传遍了大街小巷,爷爷听到的时候,笑的合不拢嘴。
楚瑾意味深长地看着长孙恒:“你爷爷已经知道了?”
可年三十在太极宫,那老头子可没有露出任何的表情。
在高位者,果然是深长不露。
长孙恒又打了个哈欠:“是的,爷爷老早就知道了。”
“哦。”楚瑾挥了挥手,“你还是去休息吧,看你那样子,一会儿要是上了画舫精神不好,失足跌落到了河里面,谁救你?”
“那师父呢?”
“我在这儿静一静。”
楚瑾托着腮,看着外面平静的河面。
越是平静的河面,下面越是藏着巨大危险。
“那我在这儿陪着师父。”
长孙恒固执地要陪楚瑾,楚瑾也不勉强了,不消片刻,长孙恒那边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楚瑾瞄了他一眼,到底还是折腾不住的人,趴在桌上就睡着了,楚瑾感受着外面冷清的风,招呼了小二为长孙恒找了毯子来盖上,自己就静静地这儿发呆。
她都不知道自己想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脑子发呆了多久,只是长孙恒发出细微的声音,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快要暗下来了。
竟然在这儿枯坐了一天?
外面要开店的店家已经挂上了火红的灯笼,吸引着来往的行人去买东西。
楚瑾看着缓缓停靠在护城河中间的画舫,一艘艘的,倒是别致。
长孙恒伸了个懒腰:“师父要一起吗?”
“你们的活动太闹腾了,我想静静。”
“师父有心事?”长孙恒有些不好意思,“如果是因为我姐姐的事,师父不必挂在心上,权当我没有说过。”
“不是你姐姐的事。”
那种小事,根本不用放在心上的。
如果长孙倩有本事,自己进王府最好。
她只是在想如何快速敛财,然后形成自己的势力。
毕竟现在的她,在霍湛、在纪家面前,就像小鸡仔似得,很容易被捏死。
她的目光落在长孙恒的身上,良久:“长孙恒,听闻,长孙丞相的师父一手创办了芳华诗社?”
“可不是么!”长孙恒眼睛一下子就亮堂起来了,“爷爷特别喜欢王妃的诗,说王妃的诗很接地气,是能口口相传的诗篇。”
这也是为什么他特别喜欢粘着楚瑾的原因。
只要粘着楚瑾,爷爷就能够看到他在努力。
他不想再浑浑噩噩下去了。
同龄人都在朝廷上谋了个一官半职,只有他还在插科打诨。
要不是上次在大皇子的宴席上摔了个大马趴,估计到现在他都还看不清楚那些狐朋狗友的真面目。
他被逼着向人下跪的时候,那些个人全都在起哄。
他不恼怒,他是长孙家的嫡孙,可却是最不成器的那个。
从小锦衣玉食,从小就被人捧在掌心里面,只有在摔倒了,他才知道什么叫痛。
“说的,我也有兴趣想要亲自去拜访下丞相大人了。”
“真的吗?”
“等寻个好时间吧。”
“这个让我来安排吧。”
长孙恒的眼睛亮堂堂的,这可是长脸的事。
“好。”
楚瑾愉快地答应了。
要在天域城站稳脚步,靠霍湛是不可能的。
霍湛不狠狠地拉她下马就很好了。
要不是每个月的药水供给,只怕她早就被霍湛拍死了。
“师父要跟我一起去画舫吗?”
“不去了,你们去吧。”
楚瑾看着就要黑下来的天空:“我一会儿放个河灯就回去了。”
“哦。”
长孙恒很开心,迈着雀跃的步伐就往外面走。
楚瑾看着长孙恒的背影,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而已,为了求得爷爷的认可,竟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活动了下筋骨,也下了楼。
祁羽就在门口候着,整整一天,都快无聊得发霉了。
楚瑾走到门口处:“我去放个河灯就回府吧。”
反正躲不掉的,能在外面静一静也是极好的。
祁羽点了下头,悬着的一颗心也算是放下去了。
只要王妃回府,什么都好说。
只是,祁羽那颗心放的太早了,楚瑾刚刚走出茶馆儿的大门,还没有走两三步,一道绯红色的影子却是破夜而来,一晃而逝。
楚瑾只觉得自己的腰身一紧,再就是耳边疯狂呼啸而过的风,以及祁羽渐行渐远的惊呼声——
“王妃!”
祁羽眼睁睁地看着王妃在他眼前消失,惊魂未定。
楚瑾倒是很坦然,轻轻地眯起眼睛:“大晚上的,扮鬼吓人?”
“吓你?大爷还没这个兴趣。”
身形稳稳地落下,惊起阵阵涟漪。
腰上的力道松开,楚瑾往后退了不,却皱起了眉:“你带我到画舫上来做什么?”
独特的香味围绕在周围,连空气都格外的好闻。
他一身赤红色的袍子,在夜色无边的河面上分外夺目,古琴的声音适时响起来,他做了个请的动作:“大爷无聊,就想到你这妮子,陪我坐会儿。”
“你让我陪我就陪?”
“权当你上次暗算我的利息,如何?”
“小宁,你可真是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