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有发现新尸体吗?”萧昭业答非所问。
“并未,只是今日城郊的万狐村村民来报案,说是抓到了几个偷孩童的罪犯,目前正关在大牢里,臣已命人连夜拷问。”方正道。
万狐村?
听到这三字,萧昭业挑了挑眉,京兆尹追查了如此久都没寻到半点踪迹,今日却被一群村名抓获,是不是太随意了点?
“怎么抓的?”他多问了句。
“听说是一个女子先发现的,然后让孩子回去叫人来帮忙,抓了三人跑了一人,目前这名女子跟跑了的陈强都在万花楼里。”方正回道。
“看清女的长什么样了吗?”萧昭业更为关心的,是这女子。
“并未,对方一身黑袍还带着斗笠,”方正只当皇上是担心此女进入万花楼后遭遇不测,把自己的想法一并说了出来:“臣虽没见过她的身手,但想来在万花楼里也不会吃亏。”
“何以见得?”
“在抓获的三名罪犯中,其中两名都是被蛇咬后丧失行动力的,据他们所言,这蛇应该是这名女子饲养。”在方正看来,一般女子皆胆小,能养蛇为宠物者,必然是女侠,所以能进万花楼,亦能出来。
蛇?斗笠。
阿离,难不成是你?
萧昭业在心底猜测,眼底闪过些许笑意,余光见还等着自己答复的方正,心生一计:“此事朕另有决断,你先回去候着。”
“是,微臣告退。”方正作揖,退出寝宫。
萧昭业又坐着思索了会,直到雪松进来提醒天色不早了才歇下。
睡梦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身上,又沉又重,让他喘气都难了两分。
“阿离,别闹。”几乎是下意识的,萧昭业就想伸手朝胸口抚去,却惊觉手脚无法动弹,猛的睁开眼紧随其后的是胸口处传来的剧烈抽搐感。
雪松在不远处的守夜,听闻动静抬头就见皇上面色发紫,捂着胸口很是难受的模样,吓了一跳,忙问道:“皇上,是胸口不舒服吗?奴才去叫御医。”
“不用。”萧昭业喊住他,说话嗓音都有些发紧,暗自运气内力,试图缓解从心口处传来的压迫感。
雪松战战兢兢的候在一旁,视线一瞬不瞬的盯着萧昭业,做好了随时出去韩太医的准备。
好在几个周天后,萧昭业的脸色好了些许,胸口也不似方才沉重。
“皇上?”雪松见他松开手,试探着唤道。
“大概是寝宫内太闷了,你去把窗打开。”萧昭业心底也止不住的疑惑,他的暗伤早已好完,怎么突然如此不舒服?
承乾殿西南处的阴暗角落,段兰裹着一身的黑袍,手中端着个非常怪异的铜炉,一缕青烟被收入炉中,同时段兰一口血喷了出来。
“师父!”她身后,慕蕊晴亦是同样的装扮,见她吐血既紧张又担忧的问道:“怎么样了?”
“无妨。”摄魂本就不符合天地规则,反噬乃正常反应,只是她没料到这反噬比她想的更严重,掏出盖子把铜炉口盖上丢回袖中,段兰抹了把嘴角的血迹,阴鸷而得以的看向灯光灭掉的寝宫:“去准备下,立刻出宫。”
她现在急需心头血疗伤。
“好,师父先回去疗伤吧,剩下的交给我就行。”慕蕊晴应。
夜色匆匆,一辆马车自皇宫狂奔驶回丞相府,慕丞相大晚上被吵醒,有些不悦,见是段兰时忙摆出一副关怀的样子:“段师父这是怎么了?”
“无妨,摄魂已成,接下来只需要等待时机。”段兰道。
“好啊!”慕丞相一听,登时兴奋得胡子都抖了抖,说话也不顾忌起来:“等本相心愿达成,坐上高位,段师父就是第一功臣,要什么有什么。”
“我需要闭关几日,宫里就需要慕丞相自己盯了。”段兰对这些虚假的东西灭多大兴趣,她边应边朝后院走去:“我要的孩子呢?”
管家迎上来:“都准备好了,段师父这边请。”
“辛苦段师父了。”慕丞相客套着停下脚步,整个人都透着股喜悦之意。
……
苏离离是在天亮时睡着的,没办法,谁让这里是万花楼,是夜夜笙歌的地方。
只是她还没睡多久,就被外面传来的脚步声给吵醒。
“还让不让人睡了啊!大清早的是不是有病!”她极其暴躁的翻身,用被子把头给裹起来。
“齐庄主,昨晚休息得可好?”然而还是没能阻挡住谈话声清晰的钻入耳中。
陈妈妈?
她来干什么?抓自己回去?
瞌睡顿时烟消云散,苏离离翻身下床爬屏风后偷听,动作行云流水。
屏风外,齐庄主坐在茶桌旁,神情寡淡,对于陈妈妈派人送来的山珍海味,更是一眼没看,回答也极为简短:“挺好。”
装什么高冷,昨天欺负她的时候可不是这幅模样。苏离离撇嘴。
“那就好,奴家就怕昨日的姑娘醒来不听话,在齐庄主面前乱来,惹齐庄主不快。”陈妈妈笑吟吟的说着,视线却不停朝屏风后看去,好似要确认苏离离是否还在。
齐庄主抬眼,凌厉的视线扫过去,带着不悦。
“瞧奴家这张嘴,齐庄主威名远扬,手底下庄子人马无数,自然是把这女子治得服服帖帖。”陈妈妈反应过来,连骂打脸的赔罪。
苏离离:……能不能别这么真实?她只是暂时性的被压制而已。
陈妈妈说完话锋一转,试探性的问道:“不知昨夜她是否有跟齐庄主说些什么?”
“自然是有的,”齐庄主回这话时不动声色的朝屏风处看了眼,语调轻缓:“她说自己并非青楼的人,还指责陈妈妈你偷拐儿童,让本庄主陪她一起去报官。”
他每说一个字,陈妈妈的心就跟着紧了一分,等说完脸上的笑都僵住了。
屏风后的苏离离原地炸毛,骗子!昨天才说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今天就出卖得毫不犹豫!
他该不会还想把自己交给陈妈妈处置吧?
他要真敢,姑奶奶我就冲出去跟他同归于尽!打不赢逃不掉那就干!
苏离离开始挽袖子。
“齐庄主别听她胡言乱语,她是被家里人卖进来,所以有些不乐意,为了逃走什么方法都用尽了,你也知道奴家这万花楼需要经营,总不能任由着她放肆。”陈妈妈把说了几百遍的措辞再拿出来,边说边打量齐庄主的神情,生怕惹得他不悦。
“本庄主知晓,陈妈妈没有那个胆子。”齐庄主手指摩擦着白玉瓷杯,回的意味不明。
“还是齐庄主深明大义,只是这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若是再让她逮着机会,把这话传出去了,奴家我没法跟东家交代,不如……”陈妈妈犹豫着想说把人交给她,这意思刚表露出来就被沈庄主冰冷的眼给吓缩回去,忙改口:“就留在齐庄主这儿好生伺候。”
“嗯。”齐庄主还算满意的收回视线。
“齐庄主,前几日新进来的姑娘们都已调教好了,为此奴家特意在今晚准备了个品花会,给庄主您备了雅阁,”陈妈妈又道:“还请齐庄主赏个脸。”
“本庄主知道了,下去吧。”
“是。”陈妈妈带着素兰离开,待房门关上。
“你还打算在后面偷听多久?”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朗声问着某狐。
被发现了了,苏离离尴尬的摸着鼻子从屏风后走出来,故作轻松的打招呼:“灵者,早上好啊!”
后者没理他,只是目光一直落在她面上,好似在思索什么。
苏离离看不懂,也猜不透,她的注意力都放在食物上了,她真的好饿啊!
这人到底吃不吃的?
连着吞咽了三次,齐庄主都没反应,苏离离硬着头皮问:“灵者你不用早膳吗?”
这次总算有点反应了,却是皱眉。
“换个称呼。”灵者灵者的喊,太怪异了。
“那……齐庄主?”苏离离学着陈妈妈的口吻喊了一声,就觉得恶寒,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还是喊你名字吧……”
说到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还不知晓他的名字,于是问道:“不知庄主尊姓大名?”
“齐渊。”
“挺好听。”苏离离这个夸赞明显的不走心,因为她的视线都黏在桌上的饭菜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