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先生，你说报仇，所以我们姜家所有人就要遭受无端的诽议，承受那么沉重的舆论压力和谩骂。现在你又说休战，你凭什么觉得我一定会舔着脸重新投入你的怀抱？谁给你的自信？”
唐遇寒没有想到她会以这样的方式回绝自己，脸上神情一僵。
他睨着她，漆黑的眸子里带起三分柔软七分眷念，神情悲伤沉痛，“念念，你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唐遇寒，你报仇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报仇的手段，我很鄙视。”姜时念迎着他的视线，望进他的眼底，“不过，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想走一条捷径。撇开别的不说，牺牲自己个人幸福为父亲报仇这一点，我听了都觉得佩服你。”
唐遇寒心脏一痛，哑声道，“对不起。”
“你的道歉我不接受。”
唐遇寒视线定定瞧着她的脸，“念念，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姜时念轻飘飘地笑了下，“唐遇寒，我的心只有一颗，曾经完整的给过你。可是，你并没有珍惜。现在，我心里装过你的那个位置，已经被剜去。所以，我们回不去了。”
她说，回不去了。
是啊，他将她伤得那么重，她又怎么可能轻易原谅自己？
唐遇寒抿着薄唇，沉默了好片刻，才缓缓掀动薄唇，嗓音中有深情也有愧疚，“念念，我爱你。”
“算了吧，唐遇寒。”姜时念身侧的手一点点蜷紧，可是脸上表情却是平静无波，“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两全其美。你选择报仇，必定要有所舍弃。”
唐遇寒的眼神很僵，涩然的嗓音中带着挣扎，“念念，不要这么快拒绝我。姜宝他还小，我希望他今后的人生能有父亲的陪伴。”
呵！原来是为了姜宝啊！
他不提儿子还好，提到姜熙丞，姜时念心底的火气更盛。
她红唇勾起，语气却冷到了极点，“唐遇寒，从我们离婚那一刻起，姜熙丞就已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不必担心，他将来的成长肯定会有父亲陪伴。就算我离过婚，但毕竟还年轻漂亮，总不可能单身一辈子吧？”
心跳重重一顿。
唐遇寒眼底的神情像冬日里结着厚厚冰层的湖面，被她的话生生凿出裂痕，然后一直不停地扩散下去，直至全部龟裂。
她的态度，他明白了。
唐遇寒终于不再说话，就这么沉默地望着她，眼神中伤恸与悲恨交织的疼痛。
他很清楚，他对姜时念母子有太多的亏欠。
在姜时念眼里，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他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牺牲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成全了他心中的仇恨。
这段时间以来，唐遇寒没有办法习惯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
他以为他醒悟得不算晚，至少没有在仇恨的沼泽里泥足深陷，可以却已然来不及挽留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
“麻烦你让开，我要下车。”姜时念盯着他，声音平静到淡漠。
回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
姜时念没有再开口，只是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不知过了多久，唐遇寒终于缓缓起身，坐回驾驶位，发动引擎。
“我说，我要下车！唐遇寒，你听不懂人话吗？”姜时念见他发动引擎，好看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唐遇寒语气温和，但是态度强硬，“我送你。”
“我不需要！”
男人坚持道，“念念，你喝了不少酒，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姜时念很清楚再这么拒绝下去，只会没完没了，索性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晚上喝的那瓶红酒，让她很不舒服，脑袋也晕乎乎的，她没有过多的精力跟他继续叫板抬杠。
见她安静下来，唐遇寒踩下油门，跑车再次疾驰着滑入夜色，速度依然快得让人窒息到反胃。
十多分钟后，跑车在月湖公寓的大门口停住。
几乎是在跑车停稳后的下一秒，姜时念立刻打开车门，冲了下去。
捂着嘴，她强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踩着三厘米的高跟鞋飞快跑到垃圾筒旁边，呕吐起来。
晚宴上，她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是那瓶还没来得及消化的红酒。
浓重的酒气带着胃液的酸味，扑鼻而来，呛人又难闻的气味让姜时念胃里又是一阵阵翻腾。
“呕……呕……”
酒已经吐完了，空空的胃里没有任何东西，她就直接干呕起来。
唐遇寒快步走上前来，大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不要你……”姜时念转脸瞪着他，动了动唇刚想说话，那种恶心的感觉便再次袭来，“呕！呕……”
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她呕出来的酸水直接吐在男人名贵的西装外套上。
然而，唐遇寒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也没有理会衣服上的污秽物，继续替她顺着气，“现在好点没有？”
姜时念吐得气息不稳，好不容易缓了口气，艰难开口道，“都是你发疯把车开那么快，你不要命，我还……呕……”
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再次剧烈地干呕起来。
唐遇寒看着她难受的模样，侧目扫过马路对面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柔声对她道，“你等等，我去给你买一瓶水。”
“呕……”回答他的，是姜时念连续不间断的呕吐声。
她吐得太厉害，简直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也是，晚上她喝酒喝得那么急，自己车速又提到那么高，不难受才奇怪。
唐遇寒收回放在她背上的手，长腿一迈，快步朝马路对面的便利店走去。
等他拿着一瓶矿泉水走回来的时候，垃圾筒旁边已经没有人了。
在他离开后没一会儿，姜时念便止住了呕吐，径自进了小区。
唐遇寒握着那瓶矿泉水，在小区门口站了许久。
寒冬的夜风，吹起他坚毅的短发，有什么正悄悄从他眼底泯灭，深沉如墨的眸子里神情阴暗晦涩。
姜时念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开家门，发生客厅的灯还亮着。
林文静正坐在沙发上看剧本，最近有好几个剧本送到工作室，她没有精力都接下来，打算从其中挑选一个团队和内容都不错的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