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秋桃蹬着车子一口气回了付山村，到了家门口，推门就进了院。
“我爸呢！”
张春枝正在院里剁鸡食，一见方秋桃又折回来吓了一跳。
“你这一惊一乍的干啥？”
“我爸呢？我忘了点事！”方秋桃喘着粗气说。
“你爸……你爸……”张春枝转着眼珠子半天答不出来。
“村里新办的灰厂在哪？”
张春枝一听嘴角抽了两抽，“你咋知道村里办灰厂了？”
方秋桃冷着脸扫了她几眼，“我爸是上灰厂干活了对吧！”
张春枝一下蹦起来，“这可不是我逼他去的啊，是他自个非得去，你可别想赖我！”
“哼！”方秋桃冷哼一声，“灰厂在哪呢？我找我爸去！”
张春枝吭哧半天，“就，就在村西……”
方秋桃没等她说完扭头就走，蹬上车子一路到了村西。
原本的荒地里，不知啥时候圈了个大院，里头就是烧灰的窑，大院里十来个人正往窑里运煤。
方秋桃停在门口仔细一瞅，一眼就看到方保全一拐一拐推着运煤的独轮车。
“爸！”
方保全转身就是一愣。
“爸！”方秋桃推推院子的大铁门，一条大铁链子打里头上着锁。
方保全瞅瞅身边的人，放下小车，一拐一拐跑到门边，“你咋回来了？”
“爸！你啥时候上这干活来了？”方秋桃扫了眼院里。
诺大的院里除了烧灰的窑还有一排小平房，院子当中堆满了烧灰用的石头。
方保全搓搓黑乎乎的手，“你咋又回来了呢？是不是有啥事？”
“我没事！爸是不是张春枝逼你上这来干活的？”方秋桃板着脸问。
方保全摇摇头，“不是，真不是，这回真不是你妈叫我来的！”
“爸是不是家里要用钱，用钱您跟我说，你这腿还没好呢，干这累的活根本吃不消！”方秋桃急的一脑门的汗。
“爸在家待不住，成天闲着，整个人都要闲出病来，爸就想有个活干，挣多挣少也是个营事！”方保全眉头微蹙，一脸认真。
方秋桃长叹一口气，“爸，你要是闲不住不行咱在村里干点小买卖，但这活真不能干！”
“中，等爸琢磨琢磨，有合适的买卖爸就不干了！”方保全讨好地笑着。
既然是方保全自个愿意来干，方秋桃也不好再说啥，心疼地看着满头满脸灰末子的方保全思忖片刻又说，“爸，现在矿上置办安全设施用钱的地方多，等把该置办的都置办好了，你要干啥买卖我给你拿钱！”
“中，我听闺女的！”方保全咧嘴嘿嘿一笑。
方秋桃总觉得不放心，又扫了眼院子，“爸，窑烧灰的时候，你可别上顶上添煤，那活危险！”
“中，我这腿脚也上不去！”方保全乐呵着说。
方秋桃点点头，“那行，你自个多保重，累了就多歇歇，家里也不差这两个钱！”
“爸知道！你赶紧回去忙去吧！”方保全摆摆手。
方秋桃点点头推了自行车往回走，心里特别不是滋味，烧灰的活又累又脏，还危险，往窑里添煤热的要死，往外拉灰粉尘特别重，更别说上窑顶上添煤万一顶子烧塌了，人掉进去，直接就烧成一把灰了。
越寻思方秋桃一颗心越是悬着放不下。
她知道方保全拼死拼活的干就是为了挣两个钱给方秋正上学，以后娶媳妇用。
可方保全哪里知道，用不几年城里的房价就会爆长，到时候他挣的这点钱恐怕连个首付的钱都不够。
回到涌河村已经是下午头，一进家门，程琳就迎了出来，打眼一看就看出方秋桃心情不好。
“回家又跟你妈吵架了？”程琳问到。
方秋桃压了一瓢水咕咚咕咚喝了个净，一屁股坐到小板凳上，“我爸上村里新开的灰厂干活去了！”
“你妈逼的吧！”程琳问到。
方秋桃摇摇头，“我爸自个要去的！”
“也是，你家还有个哥上大学，咋也得挣钱供你哥上学不是！”程琳挨着方秋桃坐下。
“我想等矿上把该置办的都置办好了，给我爸点钱，让他在村里干点小买卖！”方秋桃说到。
“那不行你先给大伯凑点钱呗！灰厂干活又累又辛苦，他腿还不好能吃得消吗？”程琳也跟着担忧起来。
方秋桃心里一下像堵了块大石头，眼瞅就要开学了，她身上的钱恐怕只够跟程琳报名的学费和给许芸留的生活费。
矿上虽说天天进钱，可花的也不是一星半点。
系统里的那些鱼还要十来天才能养成，眼下她要是能拿出钱来，也就不用这么犯愁了。
“唉！秋桃，早知道这样，咱们就别买衣裳好了，还能省几个钱！”程琳有些内疚。
方秋桃拍拍她，“买衣裳才花了几个钱，支个小买卖咋也得千把块钱！”
这会方秋桃心里已经有了想法，许芸一件毛衣就八十块，她记得上一世在城里打工的时候，见过有人用织毛衣的机子专门给人织毛衣。
这两年毛衣在城里正是实兴的时候，要是能在村里给方保全也弄一个，又织毛衣，还能卖卖毛线，也是个挺好的买卖。
总比天天在灰厂吃灰受累的强。
“秋桃，都是我家拖累你了，不然，你也不用这么愁！”程琳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
一想到许芸治病方秋桃一下拿了那么多钱出来，她这心里就不是个滋味。
打许芸生病至今，方秋桃给他们一家花了太多太多钱了。
“瞧你说的，咱们是一家人，你再说这种话我可要生气了！”方秋桃一把搂过程琳的肩膀，“咱们现在是暂时没钱，等矿上该置办的都置办好不就有钱了，不急这一会！”
“可大伯……”程琳一想到方保全拐着一条腿还要干那么辛苦的活，眼圈就泛了红。
“没事，再坚持几天吧，我爸是闲不住的人，你让他歇着他也歇不住，再说了，现在不是也没想好弄啥买卖嘛，等我想好钱也有了这不正好，一点不耽误！”
听她这么说，程琳脸上总算有了笑，“那什么，你还没吃午饭吧，都给你盖锅里温着呢，我这就给你端去！”
看着程琳进了厨房，方秋桃长叹一口气，不知道为啥，从回来她这心里就不上不下的，一想到方保全满身灰土的样子就觉得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