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本来十天的脚程硬是让两人缩短了一半。
二人风尘仆仆地到了圣贤庄山下的时候,山下已经聚集了一堆人排着队报名。
程随和岑远也跟着站到了队伍的最末端,见这熙熙攘攘的景象,程随有些咂舌,“这些人,至于这么拼吗,来圣贤庄不找罪受吗?”
话音刚落,就有人接了话茬子,道:“若是不喜,没人逼你。”
程随翻了大白眼道:“我犯贱行不?”
那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反驳的话,岑远笑着揉了揉程随的软发道:“入了圣贤庄可不许如此,阳明子不禁你气。”
程随想了想圣贤庄一干人弱不禁风的样子,有点跃跃欲试了起来,见程随这样子,岑远的劝诫都咽回了肚子里。
就算程随将天捅出一个窟窿,估计他也会为了哄程随开心夸他做的好吧。
两人各有各的想法,脚上突然就被砸了一下,程随瞅了瞅天,痴痴地问道:“天上下金子了?”
岑远踢了踢金子,道:“肥羊来了。”
程随咧了咧嘴巴,笑道:“左云派的小肥羊啊。”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众人都能听见。
方才与程随顶嘴的那人小心地扯了扯程随的绣字,道:“这人是左云派的少主,左尚飞,富可敌国,出行都是用金锭子开道。你这样得罪他,以后日子不好过。”
这人说的倒是实话,程随偏就不信这个邪,问道:“怎么个不好过法?”
那人四处张望了一圈,才小声说道:“原先有个不长眼的得罪了左少主,左少主便包揽了数十个杀手楼所有的生意,追的那人无所遁形,最后成了尸块。”
程随很给面子的露出了一个惊恐地表情,靠在岑远的怀里拍着胸脯道:“阿远我好怕啊。”
岑远很配合地将程随揽在怀里乖哄,“乖,不怕不怕。”
那人见到如此场面,脸色立刻变得铁青起来,道了句:“有伤风化。”后就死活不愿意再和程随多说一句话。
那金子打造的轿撵被十六个壮汉抬着停在了程随跟前,轿撵上坐着一个小金人,在阳光的照耀下能闪瞎眼。
程随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扯了扯嘴角,问岑远:“这些有钱人的喜好,都如此与众不同的吗?”
岑远碰了碰程随的耳垂,笑道:“大概只有左云派如此。”要不是害怕程随将无渊卖了换千金醉,岑远都想告诉程随他的无渊派也有钱,但是品味比这好太多了。
那被金子包裹的左尚飞手拿玉如意,掀开了珍珠串的轿帘,打量了聚在一起的凡人们一眼,视线停在了程随的脸上,吊着嗓子悠悠道:“刚才,是你说,左云派小肥羊的?”
语气没有疑问,是肯定,周围人的眼光又重新聚集在了程随身上,有些已经摇头叹息程随的结局了。
程随一拍大腿,笑道:“小肥羊啊,我就知道是你,你爹进来可好啊?”
程随口中的小肥羊显然没料到程随会来这么一出,有些懵然道:“家父,很好。”
程随继续跟左尚飞胡扯,“小肥羊啊,一看你就将随爷忘了,你刚出生的时候啊,你随爷还抱过你呢,肥肥嫩嫩的,像只小羊羔字。”
这下左尚飞是真的懵了,与他爹左云交好的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刚巧都是他不认识也不能惹的人,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样接口,只能干巴巴问道:“你与家父认识?”
程随咂了一下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道:“刚都说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爹让不认识的人抱你吗?”
左尚飞愣愣地摇了摇头,程随道:“那不就得了。”
左尚飞还在发愣,一直楞到了四个飘着香气的侍女提醒他,“少主,他都没有说自己姓甚名谁。”
左尚飞这才反应过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程随故意板起脸道:“你这个小辈好生无知,连你爹见了你随爷都要尊称随爷我一声前辈,你有什么资格如此问!”
左尚飞又被程随成功唬住了,还是岑远看不下去出了解救了场子,道:“无渊派岑远,家弟程随。”
听见岑远自报家门,不仅是左尚飞愣了,一众人都愣了,五十几年前岑远为了一个和尚压着左云打的英雄事迹被说书的传到了大江南北,左云派的人见了岑远,都恨不得绕道走。
左尚飞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甚至有些气恼那侍女多嘴,但是撞在枪口上跑了又太怂,只能给轿夫打了个眼色。
十六个轿夫见了岑远腿也抖,看见自家少主的眼色有如大赦,全体快速向后转抬着轿子就跑,就只听见左尚飞的声音远远地飘过来,“你们这些刁奴好生无礼,跑什么跑,将本少主放下来。”
轿夫不敢吭声,闷着头就跑,只恨不得多长几条腿。
程随再也忍不住就放声大笑了起来,边笑边道:“老不死的你干了什么能让那小肥羊害怕成那样啊。”
这事,岑远还没说话,刚才打定主意不与程随说话的人又搭腔了,道:“五十年前,无渊教主一人去了左云派,将左云派上下几千人揍的不能走道,连笼子里养的鸟雀都被扒光了毛。”
程随的脑海里诡异地出现了岑远逮着一只鸟雀拔毛的场景,笑的靠着岑远直不起腰来,道:“你是跟左云派多大仇多大怨啊,连鸟儿都不放过。”
岑远给程随顺了顺气,道:“那次我去找你,发现你不见了,有人说看见左云派四处买卖好看的书童,我以为你被左云派抓去了。”
程随抹了抹眼角的泪,道:“你这是冲冠一怒为蓝颜啊。”
岑远捏了捏程随的脸颊,笑道:“你这个小白眼儿狼。”
这一番动静,倒是将圣贤庄的大门给闹开了,阳绫一身繁杂的白衣冲了出来,在岑远面前堪堪停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岑大哥你来了啊,我还以为还要十多天才能见到你呢。”
岑远在外人跟前又恢复了疏离雅致的样子,道:“左右也无事,便带阿随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