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岑远总捧着一本书,程随光着脑袋敲木鱼,敲着敲着就开始打盹,只要一打盹,脑袋就准撞在木鱼上,脑袋撞在木鱼上的声音比木槌敲在木鱼上的声音还要响上几分。
迦叶便总让程随去撞钟,程随每次去撞钟的时候,总能看到岑远捧着一本书坐在栏杆上,淡淡地望着自己。
开始岑远不会主动与程随说话,程随只觉得这人身上有股淡淡地莲香,跟莲花池里那个莲台的味道像极了,便会忍不住多看几眼岑远。
岑远开始是由着程随看的,大大方方地翻着书,后来程随自以为与岑远熟了,便凑近看岑远的书上都写了什么吸引人的东西,能让岑远那么认真的看。
这一看,程随的脸色就立马黑了下来,那书里每一页都十分传神地画着程随花式撞木鱼的样子,有些是撅起屁股跪地式,有些是五体投地大趴式,画工十分了得,笔法极为传神,甚至连程随脸上的哈喇子都极为生动。
若是画上的主角不是程随的话,程随定是会看的津津有味,可当了主角后心态立马就不一样了,程随咬着牙问道:“为何要偷画我?”
岑远理所当然地说道:“自然是因为心悦你。”
程随倏地变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朵尖儿,嘟嘟嗦嗦说道:“施,施主慎言,被,被师父听到了,就不好了。”
岑远心里是向来没有一丝一毫不好的概念的,便笑着凑近程随道:“我这里还有虚妄沐浴图、虚妄如厕图,虚妄要不要看看啊,这一笔一划都是我对虚妄的真心啊。”
说着,还真的拿出来了一叠子装订地齐整的书册。
程随的脸色由羞变恼,体内突然爆发出一股神力,将一口大铁钟生生地砸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洞。
岑远看着那口钟,笑道:“你不如去迦叶那里直接认了罚,还能少受点苦。”
程随便真的信了岑远的邪去领罚了,迦叶并没有直接惩罚,而是藏经楼的长老直接将程随要去,将藏经楼里几万本经书齐齐超了一遍。不过还没等程随抄完,程随的这一世就先走到了尽头。
岑远见程随愣神,凑近程随道:“想什么呢?”
程随挑挑眉毛,笑道:“在想天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厚颜无耻之人。”
岑远不知道自己又是哪惹了这位爷不开心,不过遇事先道歉总归是不会错的,便拱手做辑十分诚恳道:“随爷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人这一次吧。”
程随冷哼一声,显然是不吃岑远这一套,“以前也没见你这样知趣。”
岑远一听,就知道程随又回忆起了以前的事情,突然有些怀念从前的程随,那时候程随的脑袋锃光瓦亮,乖乖巧巧逗弄一下就脸红,别提有多招人喜欢了。
现在的程随虽然是更加招人喜欢了,不过也不好逗弄了。
岑远心里感叹一句道:“果然是有得必有失啊。”感叹完的岑远又深深看了一眼程随,眼里是浓到化不开的柔情。
程随感应到了岑远的目光,有些别扭得移开视线,将话题转移到了正轨上,“我总觉得,鬼泣还会什么时候再出现,这玩意儿太邪乎了,不像是死物,更像是活的,想刻意引我们去哪儿,曲向阳家来报信儿的无头的人,我能闻到他身上鬼泣的味道,总觉得,曲向阳好像知道些什么。”
岑远笑道:“临安也是在南方,昨日鬼泣消失的地方,也是南方。”
程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那就怪不得了。”其实程随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那便是他也总觉得,岑远好像知道些什么,而且知道的只多不少。岑远不主动提,程随是不知道怎样去问岑远的。
岑远道:“还有不久就是圣贤庄招生开课的日子了,各大门派皆有五个名额,无渊只去两个人。”
程随问道:“去的是哪两个倒霉鬼啊?”
岑远笑着指了指程随,又笑着指了指自己,程随的脸色有些黑,干巴巴地问道:“前几日你给阳绫说的是真的?不是客套也不是玩笑?”
岑远点了点头,道:“自然不是。”
程随没想到自己刚算计了伽罗,报应就来的这样快,一时之间有些接受无能,苦哈哈道:“我能不去吗?”
岑远只一句话就将程随打发了,“圣贤庄也是在南方的。”程随一瞬间耷拉下了脑袋,道:“不能换个方式吗?你不能把我往火坑里推吧?”
岑远点了点程随的鼻子,笑道:“世家大族最有能力的核心弟子都会在圣贤庄汇聚,鬼泣的幕后操纵之人也定会在哪里下手,况且,不爽和欢喜已经有了法子对付那鬼泣。”
程随有些好奇,自己也算是对鬼物十分了解了,都没想出来制服那鬼泣的法子,程三怎么就想出来的,便问道:“是什么法子?”岑远在程随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程随的耳朵尖儿红了红,半晌道:“果然无耻。”
程随说罢,便听见树林深处传来怒吼,“你无耻!”
程随和岑远对视了一眼,各自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看好戏的戏谑光芒。
“是阳绫。”岑远小声对程随打着口型。
程随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对那阳家大小姐的声音如此熟悉,在下佩服佩服。”
岑远自动将程随带着讽刺的调调归类为拈酸吃醋,便就地开始哄程随,“与你有关的,我自是十分熟悉,就像是熟悉你的身体。”
说罢,岑远的眼睛就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成岁的额某处,程随特别自觉地用扇子捂住屁股,也跟着骂了一句,“你无耻!”
岑远的眸色深了深,想起来昨日夜里程随的风情,突然有些想要将扇子给收回来了。
程随宝贝似的将折扇抱到怀里,一脸警惕地看着岑远,“别想要回去。”
岑远的喉结滚动了两下,笑着点头,“不要,要你便够了。”
程随莫名的心情有些愉悦,便决定去帮阳绫一把,再出现时已经人已经坐在了古树的枝杈上晃着一条腿,懒懒地开口道:“呦,光天化日之下,这是干嘛呢?”
阳绫被几个壮汉围在中间,正走投无路准备要同归于尽的时候,就看见程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