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随挑了挑嘴角,故意逗弄道:“说是你们正道人士整出来的,你信吗?”
阳陵愣愣地点了点头:“我信。”
这倒是让程随有些刮目相看,低叹一句:“原以为自以为名门正派的也不全是被猪油蒙了心的。”
听程随这样说,阳陵当即明白了拉近自己和未来小叔子距离的最快速方法,也不吝啬自己的言语了,拉着程随就开始高谈阔论了起来。
“比起名门正派,我倒是更喜欢魔道的做派,不喜欢的事情谁也勉强不来,顺应自己的本心,活的要多洒脱有多洒脱,喜欢也不会藏着掖着,就是喜欢,就要昭告所有人自己的心意。”
阳陵嘴上是跟着程随说的,眼神却是眨也不眨地看着岑远,程随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岑远,岑远却只盯着程随,并未看过阳陵。
程随看着阳陵失落的表情有些得意,又不好太过欺负女子,便又扯着岑远说起了正事。
“老不死的,你方才与我说曲阳家主大婚,会不会与这鬼泣有些关系?”
阳陵在一边听的有些懵,但是又不甘愿自己排除在外面,于是也兴冲冲地发问:“曲阳家主大婚与鬼泣有什么联系吗?”
程随嫌弃阳陵没文化,不打算搭理,岑远便耐心地作答:“鬼泣又名女泣,女泣大婚时遭遇丈夫抛弃,被婆家羞辱致死,又被有心之人化为厉鬼。这厉鬼终日夜晚徘徊,谁家有娶亲之人,便是有可能遭遇鬼泣的。”
岑远说完,阳陵才记起来自己在书阁的《百鬼志》上好像是看过的,越发的不好意思起来,生怕岑远嫌弃她。
程随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始终分辨不出来,便拧着眉用胳膊肘碰了碰岑远,不甘愿地问道:“曲阳家在哪个方向?方才鬼泣又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这个阳陵是知道的,十分迅速地回答了程随,“曲阳家在正南面,那鬼泣之声也是从南边传来的。”
说罢,也不管程随二人作何反应,一拍手掌恍然大悟道:“那鬼泣不会是要去曲阳家捣乱吧?”
程随像看傻子似的看了阳陵一眼,岑远很给面子地点点头,道:“许是这样吧。”
程随看着正南方向,总觉得有些不安,但是又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低声说道:“若真是与曲阳家有关系,怎么会来这客栈惹事?”程随这样想着,又跃跃欲试了起来,眸子上也染了一股幸灾乐祸的笑意,闹吧闹吧,闹的越大,这热闹才越好看。
“想去瞧瞧热闹吗?”怎么说也是与程随经历过九世的人,程随的眉毛一动,岑远就能将人的心思猜出来个大概。
程随的唇角不自主向上一扬,又摊开折扇遮住,干咳两声道:“嗯,曲阳家主大婚在即,切不可出什么大乱子,就去看看也好。”
岑远凑在程随耳边,轻轻吐出一口气,调笑道:“我却是不知道,弟弟怎的这般心系曲阳安危了?”
程随斜了他一眼,看的岑远只想将程随那双勾人的眼睛用黑布缠起来,丁点的光也不透,谁都无法看见那双眼睛的风情。
程随当然不知道岑远的想法,阳陵却是能从岑远的眼睛里看出许多情绪,此刻已经是心绪打乱,不知道岑远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阳陵一时间放不下思绪,程随只当她又盯着岑远起了什么龌龊心思,不动声色地移了一下身子,不多不少,刚刚好挡住岑远的脸。
阳陵苦涩一笑,只当没发现二人之间的小九九,既然岑远对她无意,自己也没有了继续留下来的必要,只难过了一瞬,便恢复了江湖儿女的洒脱。
阳陵对程随二人一拱手,声线已经没有了刻意的温柔,青青脆脆的倒也悦耳。
“既然二位要前去调查,那阳陵便不打扰二位了,父亲还不知道鬼泣之事,我还得将今日之事禀告父亲再做打算,后会有期。”
程随装腔作势地拱了拱手,阳陵笑道:“看小随爷如此正经还有些不适应,你素来随性,便不用在意这些有的没的虚礼。”
说罢,阳陵便迈开步子要走,走到门跟前却突然又转过身来道:“小随爷佛门圣子之事,千万不要说与我父亲知道,他身边的人也不可,他向来憎恶这些。”
听阳陵说这话,程随倒是不甚在意,反倒是岑远,诚诚恳恳地行了一个大礼,“多谢阳小姐今日恩惠,我二人,没齿难忘。”
阳陵只觉得眼中酸涩,不敢再待下去,再没敢看岑远一眼,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你就不怕小姑娘家家的不安全,毕竟月黑风高,姑娘又姿容俏丽,危险怕也是挺危险的。”
程随的语气有自己都不太察觉的酸意,岑远到底是活了上百年的人精,自然是知道他的酸意从何而来,便佯装伤心,半依靠在程随肩上,说道:“我没有阳陵那丫头好看吗?你只注意到了那丫头姿容俏丽,却没有注意到我的容貌也是极好的。”
程随刚好伸手推开自己肩膀上的脑袋,听岑远这样说,虽感觉有哪里不对,却还是忍不住细细打量着岑远。
这一打量,竟是打量出来了从前未有过的心悸,岑远的面容俊秀,一双眼睛像是浸了墨的寒玉,清澈透亮,仔细瞧还有些说不出来的沧桑在里面,高挺的鼻梁,精心雕刻般的唇瓣,竟是挑不出来半点的不好。
此刻岑远的唇不满地翘起,像是在索吻?
意识到这一点的程随立马别过头不敢去看,却不由得红了耳尖,岑远的眼眸暗了暗,却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
程随虽是活了十世的人,却从未尝过人间情爱,连开窍的年纪都活不到,岑远明白,有些事急不来,只让程随先注意到自己,心里有了自己,一切都好办了。
程随不知道岑远此刻的花花肠子,揉了揉自己的脸,心里还想着,不能被这人的不要脸给比下去了,否则日后该怎样一统魔道。
心里不服输的劲儿上来了,举止便轻佻了不少,程随将要推开脑袋的手硬生生的在空中转了一个弯儿,勾上了岑远的下巴,到底也没有说出来什么像样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