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子隐在外人面前，多余的字一个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没有，“暂无。”
这跟自己女儿说的消息不一样啊，陈思有些纳闷，又看了看程随，程随抓着游子隐的一根头发把玩，见他看过来，有些纳闷，“看我也没有啊？”
陈思又是几下干咳，试探着说道：“可是小女方才说，两位大人是想要在青城寻一个人。”
游子隐倒是没什么表示，反而是程随作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你说的是这个啊，那我倒是想起来了，青城有我的一位故人，不过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城主大人您若是有时间有人手，便帮忙寻一下吧。”
陈思连忙做出十分惶恐的表情，道：“大人可千万别这样说，实在是折煞小的了，替大人办事，小的自当尽心尽力。不过，尊主在这的消息，要不要透露给魔教之中其他人知道？”
游子隐还是干脆的两个字，“不必。”
相比于游子隐，程随就显得随和多了，“当然不必了，你们教主是专门出来陪我过二人世界的，带着一堆人，这像话吗？”
陈思连忙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看向程随的目光就更加有深意了。从来只听说过教主不近女色，原来是好这一口。
可是他也没傻到去做给教主塞男人的事情，游子隐见他还杵在那，便道：“可退。”
陈思又踌躇了一二，试探着问游子隐，“教主，这次的天下会，教主怎么看？”
游子隐将程随不安分的手捉住放在怀里，抬了抬眼皮示意陈思继续说下去。
陈思咽了咽唾沫，快速地在脑子里思考怎么样阻止语言，等到自己感觉没什么问题了，才道：“天下会盛况有时平生也难见，青城本来是没有资格去参加的，可如今教主屈尊来此，属下却有个不情之请。”
“让老魔头引着你们去天下会呗。”
陈思没有说出口的话让程随顺嘴就说了出来，本来还想绕几个弯才能问出口的话一下子就出来了，一时间忘了后面还要说什么了。
程随挑眉笑了笑，道：“我们带你去参加天下会，让你在天下会扬名立万，如今曲阳家萧条，就算是现在曲阳家主结了金丹，也只有四百余年的活头，曲阳家的命数也算是到头了，若是青城在此时趁虚而入，那便是第二个曲阳了。可是城主大人，你能等得起四百年吗？”
没想到，这犹如娈童的少年，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见解，而尊主大人，眼含宠溺，却不见亵渎，是将这个人放在平等的位置上看的。
看明白了这一点，陈思便更加知道怎样对待眼前的这个少年了，因此，语气也比刚才尊重了不少，“属下不敢欺瞒大人，曲阳家主虽已结丹，却是个假丹。”
程随的眼里划过一丝兴味，被剖开肚子的疼仿佛还在，那曲阳家主也是不争气，这么早就暴露了，自己白挨那么长时间的疼了。
想着，程随的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何谓假丹？”
陈思看了一眼程随，在心里思虑着他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装糊涂，看到少年的样子不像是作假，心里便又信了几分，少年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虽然有点见识，资历到底是浅。
这样一想，便道：“大人有所不知，这世间结丹之法，有三种，一种是靠修为结丹，自然而然，长岁五百年。另外一种，是夺丹之法，夺取别人的金丹，在自己的血肉中炼化，虽有成功之例，却十有八九是结的是假丹，第三种，便是献丹，亲近之人会将金丹献与出来，共享五百年岁月，可从此性命相结。这天下献丹之人屈指可数，怕是只有欢喜教的程三儿和苏欢喜了。这曲阳家主，便用的这夺丹之法。”
程随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件事儿若是让人知晓了，曲阳肯定地位不保，那老匹夫定是有了后路，说不定啊，早就做了陷阱，就等着瓮中捉鳖。”
陈思知道程随担心的是什么，便是温和一笑，道：“这个大人尽管放心，这件事，除了我，再无其他一人能够知晓。”
“那你又是何处知晓的呢？”
“西天伽罗。”
他说出这个名字，程随便是信了，当时是伽罗亲手剖开自己的肚腹取出金丹的。
虽然是信了，可程随却似笑非笑地看着陈思，“西天伽罗不是去了塔林闭关？你又怎会知晓？”
似是早就知道程随会这样问，陈思面带微笑地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
这东西他再熟悉不过，曾经还日日参拜。
“佛家舍利？”
陈思笑道：“大人好见识，确是舍利。”
游子隐见程随来了兴致，还以为他有兴趣，便出口询问，“从何处而来？”
见是游子隐问询，陈思的有点受宠若惊答道：“此时说来也是一个巧合。四十多年前，属下还是城主府的一个小门客，说来惭愧，一直郁郁不得志，一日，原城主不知为何，发疯了似的起码像郊外跑去。属下担心出什么事情，便跟在后头，城主去了一个小村庄，村子已经被烧毁的不成样子，里面猴子和人的尸体混乱，皆是焦黑木炭之形。就见城主像是视而不见一般，跑去了一处大树下，开始挖掘土壤。这时候，一个没有脑袋只剩一般的女孩，突然将城主扑倒。眼看城主危在旦夕，我没法，只能现身将女孩先赶走。”
说到这里，陈思叹了一口气，语气十分惋惜，“可我那城主，自从被女孩扑过以后，就像得了失心疯一般，不停地高声嘶吼，还从树底下刨出了两颗舍利子。属下那时候见识甚浅，不知道那是何东西，却也不敢将他当做凡物，便仔细收藏好。说来也奇怪，自从得了那两颗舍利子，属下从此便运道高涨，才有了如今这个位置。”
程随只是笑了笑，这个里面的真话假话到底有多少，也不值得他探究。
不过那个村庄和女孩，倒是听着有些耳熟。
现下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程随又问道：“这个舍利与西天伽罗，又有何关系？”
见程随问的直接，陈思也不跟他再藏着掖着，直接说道：“我登上城主府的位置时，新任城主都要鉴宝以示天下，可我却并无什么珍贵的东西，便突然想起来这舍利，便想着也许能撑一撑场面，西天之人也来了。”
程随打了呵欠，让他接着往下说。
陈思道：“因为不知道这宝物的价值，便只展示了一颗，西天的迦叶离开前，特地叮嘱我好好保管。就在四个月前，迦叶突然传信与我，说要借我的舍利一用。我青城自然是得罪不起西天，无奈之下，便同意了。
因为此物贵重，便没有假手他人，是我亲自送去的，刚到西天，就听有人说伽罗出事了，我当下也顾不得其他，就想着要送过去，可偏偏没有注意，被门上的铁狮划破了手，沾染在了舍利子上面。听迦叶说，若是舍利子染血，再炼化时，便需要染血之人再奉一碗血……”
陈思这边还在絮絮叨叨地往下讲，程随掏了掏耳朵，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便忍不住出声打断，“直接讲重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