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下人还是不说话,执深突然怒了,红着眼睛大吼,“你说话,你说话啊!”
那下人当即就被吓破了单子,大哭着道:“回楼主的话,小的,小的不敢!”
执深冷笑道:“不敢?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你有什么不敢的?你不是敢与天下人作对,有什么不敢的?”
下人快被吓疯了,眼前的楼主样子未变,甚至多了几分癫狂鬼魅,容貌比从前更加蛊惑人心。
看着眼前之人表情像是被什么蛊惑地呆滞了一般,执深摸着自己的脸道:“你不是最喜欢貌美之人?他们都觉得我容貌姿容,都被我蛊惑,可你,为什么不为所动?在你眼里,我难道还比不上一个瞎子?”
执深说完,就盯着眼前的下人仔细看了几眼,猛地起身捏着下人的下巴,道:“你说,我的样貌如何?”
自从来了春风度,这个下人还是头一次与楼主这么近距离接触,方才的惊吓都被突如其来的激动赶得无影无踪了。
下人语气有些激动发颤,“楼主……楼主貌美英俊,天……天下无双。”
执深又问:“那他会喜欢吗?”
虽然不知道执深口中的他是谁,可是人都会捡好听的说,看执深的字里行间期待慢慢,便小心道:“自然,自然会极为喜欢楼主的。”
执深哈哈大笑了起来,只觉得心下无比通畅,下人见楼主如此高兴,不由得也忘形了起来,就多了一句嘴,“谁瞎了眼,才会不喜欢楼主。”
话音刚落,便被执深一把甩了出去,五脏六腑被摔成了一团,当场就没了半条命,躺在门口处吐着血,生死不知。
执深看着门口半死不活地人,厌恶地皱了皱眉头,感觉一阵厌恶,道:“来人,将这个不长眼的东西拉下去,喂给我的小猴子们。”
那下人强撑着挣扎了两下,便被赶来的人拖了下去,地上留了一溜血印。
执深又觉得无聊了起来,太想见到程随了,又知道不能贸然前去,程随看他的眼睛太警惕了。
想着程随搭理自己的原因恐怕还是因为自己的声音与主魂的一模一样,执深就感觉心里不舒服。
倚在床栏上想了片刻,便邪邪地笑了起来。
和睡不着的执深不一样,程随这一觉睡得又香又沉,风餐露宿了许多天,在这样舒服的环境下,睡得程随是浑身舒畅。
江沅早已经醒过来了,看着坐的端端正正的江沅,程随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阳阙。
使劲儿揉了揉眼睛才明白自己是多心了,冲着江沅打了个招呼,“你一个瞎子,醒那么早不感觉无聊吗?”
江沅认真想了想道:“以前一个人的时候,觉得日子愁苦烦闷,度日如年。后来遇到公子,就觉得日头一下子短了许多。”
程随又笑着问道:“刚才看你坐在那里,有一瞬间,我还以为看到了我一个故人呢。”
江沅立刻紧张了起来,问道:“是公子的哪位故人呢?”
程随若有所思地盯着江沅,道:“雀儿啊。”
江沅的眉头立刻舒展了起来,“原来是阳公子。”
程随便道:“托付你的人,是他吗?”
江沅摇摇头,“不是。”
程随哼了哼,道:“你也不必劝我,只有阳阙和另外一个人知道我会如此称呼他,方才我就只说了一个昵称,你便知道我说的是阳阙。若是与阳阙不熟识,怎么会一下子就猜出来?”
江沅顿时没话说了,总不能告诉程随,这个昵称让主魂吃味吃的不得了,到头来还是跟自己的分魂吃味的吧。
见江沅不说话,程随也不逼迫他了,只道:“我最对不起的,便是他。”
江沅道:“公子不必说对不起,一切只是甘愿,甘之如饴罢了。世间之事,唯情之一事,最难衡量,也不能衡量。公子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程随笑了笑,道:“你可知,背负着一个人的性命活着最为不安。我本不欲欠旁人任何,却背上了他的性命。反正都有轮回之苦,重活一世又何妨,何用的着他来替我去死。瞎子啊,你可知,他曾经如何骄傲,那日赴死之时就如何卑微。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双膝跪地,脊梁弯曲,这是对他的折磨,亦是对我的折磨。”
说到这里,程随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本以为灵台被侵占时我会就此失明,可却又恢复了视线,他们竟连阳阙的尸身都没有留下。”
江沅从不知程随心里会藏着这样多的事,他总以为,程随什么都不在乎。
良久,江沅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轮,轻声道:“对不起。”
程随叹了一口气,有些嫌弃,“你这个瞎子是大早上的傻了吗?也罢,是我傻了,才会与人讨论这些无聊的玩意儿。先去城门口吧,让随爷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精怪敢当着随爷的面兴风作浪。”
江沅自是没有二话,被程随牵着下楼。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针对江沅,楼梯已经被人连夜换了新的,一阶比一阶要高,正常人下楼都费劲,不小心就会摔个大马趴,更别论瞎子了。
见程随不走,江沅便问道:“公子怎么了?”
程随在江沅跟前蹲下身子,道:“来,今儿随爷的劲儿好像有些使不完,爷背你。”
江沅一想就知道许是那执深做了什么手脚,便点头趴在了程随的背上。
程随将江沅背起来颠了颠,道:“看你平常弱不禁风的小模样,背起来还有些沉。”
江沅道:“公子还是将在下放下来吧。”嘴上虽是那样说,可没有做什么推拒的动作。
程随当然不肯,背着江沅稳稳地下了脸皮,将江沅放在了地上。
江沅的双脚刚落地,阴阳怪气地声音就传了过来,“哎呦,本来就是个瞎的没人要的,这怕不是瘸了?要更加遭人嫌弃咯。”
老板打扮的人缓缓踱步过来,程随对这些娘里娘气的人没多少好感,便道:“昨日的老板就因为多嘴今儿就不见了人,不知道随爷明日还能不能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