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程随的眼光,村长心中大骇,连枯老的手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这不可能,人人都有年轻的时候。”
程随脸上的皮肉便松了下来,哈哈大笑,“村长你反应怎么这么大,我可是开玩笑的,别紧张啊。”
村长这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贵客就是爱说笑。”
程随笑了笑就当是应了,再看老翁,那脸上的表情显然是没有了先前的轻松。
游子隐刮了刮程随的鼻子,眼中似乎有嗔怪。
程随便顺势倒在了游子隐的怀里,抱着他精廋的腰,手指头在他的腰窝处不停的比划。
等他比划了好一会儿,那双手还在往下走,游子隐及时捉住了那双不安分的手,换来程随的明媚一笑。
游子隐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将程随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笑闹了一会儿,便听见妇人们清脆的笑声从远处传来。
这些妇人们手中皆拿着托盘,高举过头顶,托盘上放着自家的美味,个个言笑晏晏。
程随叹息了一下,可惜不能吃,太浪费了。
为首女人好像是误会了程随的意思,冲着程随嫣然一笑,游子隐木着脸将程随遮上。
女人的神情似乎是有点遗憾,将托盘上的食物放下后,还颇为留恋地看了一眼两个人。
这群女人干活很是利索,不一会儿,就将一张大桌子摆的是满满当当,看着一大桌的食物,程随瞬间就没了胃口。
那摆的满满当当的食物,分明是给死人祭奠用的祭品。
游子隐看了一眼程随,两个人便默契地知道了对方眼睛里蕴含着的意思。
村长看两个人不动筷子,还以为是自己哪里招待不周,惶恐的站起来道:“两位贵客怎么不吃呢?可是我们准备的饭菜不合胃口?”
程随从游子隐的怀里探出头来,笑嘻嘻道:“村长这就可是误会了,这饭菜看着,挺香的,不过我这人吧,有个小毛病,就是吃饭前得说说话,要不然吃不下去。”
村长这才放心了一些,笑着道:“不知贵客想要聊什么啊?”
程随看了村长一眼,装作不经意地说道:“也没什么,就突然想起来,我以前好像来过这里。”
村长摇着头笑道:“公子可别骗我老汉了,我这村子啊,已经有三四十年没有来过人咯。”
程随心里惊疑,却是面上不显,“不可能,村长你刚才也说你老了,记性不好,许是记错了呢?”
村长的神色和语气都十分笃定,“公子您有所不知啊,自从三十年前,村子发生那件事儿之后,村子就没有来过人了。”
程随一脸的不相信,“村长你莫不是唬我?我看这村子山清水秀,风景好看的紧,怎么可能不来人啊?再者说了,你这村子人也不少啊,总得有个亲友来串串门吧。”
一提起这个事儿,村长又是一声长叹,“公子您有所不知啊,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怪事儿,就是没有外人肯来。”
程随看了看天儿,总感觉又像是另一个小临安,天上像是被人泼了墨一般,黑压压的让人感觉闷得慌,连个星星月亮什么都没有。
他就指了指天,问了一下村长,“村长,那你说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啊?”
似乎是没有想到程随的话题变得这么快,村长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公子您真会说笑,当然是大白天啊,您瞧那太阳,红彤彤的。”
村长指着的天空的正中央,程随顺着向上看去,黑漆漆的一大片,什么都没有。
程随看了一眼游子隐,游子隐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村长又笑眯眯地看着程随,道:“公子啊,就放心地在这住上几天,我们村子啊,可漂亮的很呢。”说着,颇有些不正经地看着程随道:“我们村子的闺女啊,也长得好看,放在跟前,养养眼也是好的。”
程随装作十分感兴趣的样子凑近村长,问道:“说起这个,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个地方吗?”
因为这句话是偷摸摸说的,倒像是背着丈夫出来偷情的语气,村长也配合着压低了音量,“为什么啊?”
程随笑的贼兮兮的,对着村长说道:“因为啊,我这几日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有个叫阿青的小姑娘,笑起来啊,好看极了……”
“公子可不敢说,不敢说呦。”
程随愣了一下,也配合着惊讶的情绪,问道:“怎么就不敢说了?可是我犯了什么忌讳了。”
他这才发现,不仅是村长的鹅脸色怪异,就连本来还三三两两一起说话的人,都是面目带着莫名的诡异瞅着他,有些刚伸出筷子想要夹菜的人,愣是将手端在空中,像是被施了什么定身的符咒一般。
就连远处玩耍笑闹的小孩子,都愣在了原地,任凭手里的圆环顺着坡滚下去。
村长一脸沉重地看着程随,道:“那可是我们村子不可说的忌讳啊。”
程随还有些不明白,想要继续问下去,可那村长却是什么都不肯说了,连饭桌上本来的欢欣气氛也退散了几分,都是一脸沉闷地坐在那里。
游子隐拍了拍程随放在自己腿上的手背,示意程随先不要说话了。
许是感觉气氛太多冷凝,村长端着酒杯站起来,冲着二人笑道:“二位贵客,我老汉就先敬你们一杯。”
村长都这样表了态,饭桌上其他的人也跟着举起酒杯站起来,“敬二位贵客。”
程随却是有些纠结,没想到屁股却突然被游子隐拧了一下。
吓得程随“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指着游子隐不可置信地嚷道:“你现在怎么这么流氓呢?”
与程随一起站起来的,还有整个饭桌。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力气怎么就这么大了,就是膝盖没怎么用力的一顶,就能将整个饭桌都掀了起来。
清脆的碗碟碰撞声此起彼伏,饭菜汁水撒了一地。
程随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一般,连忙赔罪,“诸位,实在是对不住啊,我这是不小心,不小心……”
他越说声音就越小,村长脸上的表情实在是肉痛,就像被凭空割掉了几块皮肉一般。
几个妇人连忙小跑着过来收拾地上的碎片,程随长长叹了一口气,头低垂着,仿佛愧疚地连头都抬不起来。
村长看着地上的狼藉半老天心疼的都说不出来话,周身的气压低的吓人,程随都害怕那村长下一刻就开始发威。
等了好久,村长都没有说话,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妨,只要两位贵客莫嫌我们招待不周就好。”
“不嫌弃,不嫌弃。”
程随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个村长,村长对二人的态度也没有之前热忱了,说话的语调都平淡了几分,“正午时,我们将举行神树祭祀,若是两位贵客不嫌弃,可以一起来参加。”
村长所说的神树,就是程随和游子隐头顶上的那一棵,本来也想再看看这个村子还有什么古怪,程随一口应了下来。
村子里的人聚的快散的也快,一群妇人精准地在散落在地上的饭菜里找到自己刚刚拿过来的,又重新装回了盘子里。
程随在远处看着,略微有些尴尬,那些村民也没有了刚开始的热情,程随和游子隐就像是两个透明的人一样,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
都是自顾自散场,有小孩子滚得圆环滚到了程随的脚边,程随正准备将圆环给他们踢回去,那些小孩便对视着四散跑开了。
程随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说是打翻了饭菜就变成丑八怪了。
村子里的人都走完了,回了自家的屋子,就剩下程随和游子隐两个人站在大树下。
程随这才发现,这里寂静的有些可怕,感觉不到风,也听不到风声,却能看见那大树的树冠像是被风吹着一样的摇摆。
他刚想把手放在树干上,看看这树藏着什么玄机,就被游子隐从中拦截。
游子隐冲着他轻轻摇了摇头,程随道:“我觉得这树有古怪。”
说着,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去抚摸两下那树干,就在此时,却异变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