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完,屋里就亮起了灯光,老者将门拉开,程随笑道:“刚才可是碰到什么东西了?撞疼了吧?”
老者笑道:“一把老骨头了,竟然也感觉不到疼了。”
游子隐这时也走了过来,道:“已死之人,何须装神弄鬼。”
两个老人一愣,有些不明所以,“这位公子在说什么啊?我们虽然是贱命,可也想好好活着,公子不要咒我们这两个老家伙了。”
游子隐也没有跟他们再多解释,只是跺了跺脚。
看起来没用多大的力气,却是让地面上传来一阵震动,连老槐树都跟着颤动了几下,地面便开始迸出了裂缝,看的两个老人一脸心疼,“公子啊,可别再折腾了,这房子本就不结实。”
游子隐没有说话,又抬脚落下,这一脚,却是将地下两句腐烂的尸体给震了出来。
那尸体上沾满了泥土,白骨腐肉都快脱离了一般,让人看着十分不适,尸体上的衣服也破烂的不行,却是依稀能看到与两个老人身上所穿的有些相像。
看见尸体,两个老人的脸上立马露出了死败的迹象,生机一下子不在。
程随道:“原来你们早就死了?”
两个老人刚接受自己死亡的事情,打击不可谓是不大,饶是如此,也还是回答了程随的问题,“我们好像,真的死了。”
那老妇人还担心自己会不会吓到程随,还对着程随道:“我们可是吓到你了?”
程随摇摇头,道:“没有。”
两个老人相携着颤颤巍巍走到尸体跟前时,老者对着老妇人道:“老伴啊,我对不起你,若不是我贪财,你也不会有这么一遭。”
老妇人拍着老者的手,道:“你都想起来了?”
老者叹了一口气,“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程随见两个人如此,又插了一句嘴,“你们是怎么死的?”
两个人对视一眼,却摇了摇头,“时间太长了,都忘了我们是怎么死的了,一醒来,边在这里了。”
程随又试探着问道:“那你们,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老者皱着眉想了很久,才指着自己道:“我叫利强,她是我老伴,叫翠花。”
利强说到这里的时候,对着程随道:“公子若是肯帮忙的话,还请替我们去城外东郊的乱葬岗,看看那卖油翁,我们老两口,一直特别感谢他。”
程随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利强拉着自己老伴的手,道:“老伴啊,这一生中,我无儿无女,没有对不起谁过,最对不起的便是你了,竟然让你跟着我没有过上一天的好日子。”
翠花眼中闪烁着泪光,还是宽慰道:“现在说那么多干什么呢,这一辈子都过来了。”
两个人便手握着手,身影越来越淡,最终化成了一滩水。
照着烛光看,这些水还泛着光泽,看起来像是油一般。
再将蜡烛凑近一些,才看见,那分明不是普通的血水活着油水,却像是稀释过的尸油。
程随和游子隐对视一眼,道:“那院子里面的菜,怕是也有问题。”
游子隐点了点头,两个人很默契地举着蜡烛过去,蜡烛的光照有限,游子隐财大气粗地点燃了一张火符,将一片菜园子照的通亮。
程随打眼一瞅,这哪里是什么菜园子,撑着菜的支架上满满当当地挂着人的头颅,看起来好不阴森。
被火光一照,那些头颅们都是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程随二人,将程随盯得心里一阵发毛。
程随想将这些古怪的玩意儿烧了,却不知道能不能烧,看出了程随的想法,游子隐便道:“可燃。”
他这才是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装着丑东西的锦囊,道:“出来干活了。”
听到程随的召唤,丑东西立刻从锦囊中钻了出来,看着那么多的头颅又挥舞了小爪子,重新钻进了锦囊。
可惜,还没来得及钻进去,就被程随提着出来了,“躲哪去呢,将你头上的天引火放出来,一把火将这些玩意儿烧了去。”
丑东西颤颤巍巍地晃了晃脑袋,一阵火光就猛的叹了出来,吓程随一大跳,差点没将丑东西给就势扔出去,丑东西连忙用爪子扒拉住程随的手指,好算是抱住了自己的地位。
程随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嘲笑了两句,“瞅你那怂样,好歹也是从骨头堆里爬出来的东西,怎么能这么丢人。”
丑东西好像十分委屈一般抱住程随的手指头,就差没有哭上两声了,程随嫌弃地将它甩开,丑东西在地上蹦了蹦,程随斜了它一眼道:“还不快烧。”
丑东西这才蓄力,头上的火光又跟着亮了几分,丑东西憋着劲儿一般到了一个头颅跟前,瞬间毛发烧焦的味道就传了出来。
闻着这股味道,丑东西十分人性化地捂住了脑袋上好像鼻子的地方。
那头颅以经火烧,便都张开了嘴,开始哭嚎起来,声音尖利无比,有如魔音入耳。
程随将自己的耳朵捂住,都挡不住那声音的穿透。
那声音越来越尖利,程随伴随着火焰的旺盛还有愈演愈烈的气势,程随突然想起来了岑远留在这里的禁言符,也不知道对付这些玩意儿有没有用。
这样想着,程随在怀里掏了掏,手上瞬间就出现了一沓符咒。
程随将符咒竖起,嘴里面还嘟嘟囔囔说着符语,便是将符咒一甩,刚好贴在那一排排哭嚎着的脑袋上。
那些声音戛然而止,程随得意地看了看游子隐道:“还是你随爷聪明吧。”
游子隐点了点头,道:“却是聪明。”
没有了那声音的哭嚎声,程随只觉得耳根子清净了许多,看着丑东西也没有那么不顺眼了,便主动摊开手掌,对着丑东西道:“回来吧。”
听见程随这样说,丑东西跑的飞快,扒着程随的衣物就往上面爬,不一会儿就爬到了程随的手掌上躺好,程随笑道:“从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懒呢。”
丑东西害怕程随误会它懒,连忙站了起来,想要解释一二,游子隐却不给它这个机会,拎起丑东西又将它塞进了那暗无天日的锦囊中,弄的丑东西时欲哭无泪。
游子隐的动作是一气呵成,又仔细地将锦囊束在程随的腰封上。
程随拍了拍锦囊,道:“去郊外吗?”
游子隐摇摇头,道:“不用。”
正在程随疑惑间,游子隐的铁剑突然飞出,直直地冲老槐树而去,铁剑从天而降,将老槐树分成了两半。
一股子腐烂的气味立刻钻了出来,程随倒是闻不到,游子隐就算再怎么淡定,猛的闻到这样的味道,脸色也是有些不好。
程随便问道:“怎么了?”
游子隐看了他一眼,道:“无事。”
便顺手将程随的手给握住,动作自然而然,程随也没有挣脱,便由着游子隐拉着他走到槐树跟前。
这才发现,这个看着粗壮的老槐树树心空空如也,里面裹着都是厚厚的尸油,此刻随着老槐树的到底渐渐地往外流淌,看着好不恶心。
顺着老槐树底下看去,隐隐约约能看到一条道路,程随看了游子隐一眼,问道:“不会是要从这里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