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子隐总是一副淡定胸有成竹的样子,程随知晓他的底细,他这样以保证,却是什么也不担心了,接下来的,不管怎么样都交给他也算是没错了。
程随看着游子隐将门拉开,本来在外面叫嚣的众人立刻就噤了声。程随这才看见,这些人手上皆是拿着短刀利刃,一副凶神恶煞的架势,怪不得能将那老者吓得魂不守舍的样子了。
见是两个年轻的人,门外的那些人还有些疑惑,程随也有些疑惑,难道在这宣平坊的地界,头是可以随意踢飞都没人来管的吗?
两相对视期间,谁也不愿意首先开口说话。
实在是游子隐的气场太过强大,宣平坊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小城,不受西天的庇护,也不见圣贤庄的招揽,城中有名有姓的人本来就少,更何况是游子隐这样气势的人。
程随这才觉着,将游子隐带上,倒是能避免不少的麻烦。
游子隐向来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犹如天神一般,守在门口,倒是让那些个人不敢轻举妄动。
好在人群里还是有些眼色的,低声对旁边跑的快的人下了命令,“还不快去请家主来?”
那人答应一声,便顺着人流悄声无息地溜走了,游子隐看在眼里,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抬了抬眼皮,他一向不介意热闹大些,程随向来爱凑热闹,便不妨让他多玩玩。
程随笑着道:“哎,你们刚才砸门的气势呢?怎么没有了?”
他说话向来不着调,却是能将人气个半死,那些人对视一眼,在心里都默默计量着眼前的人是否能得罪。
见那些人不说话只打量,程随还有些失了兴趣,道:“还以为宣氏请的人有多威风,没成想,是连个屁都放不出来的货色。”
被程随这样激着,都没人来当出头鸟。
原因无他,有些人是得罪不起的,看周身的气派气势,看穿着打扮,就知道一个人的家族势力如何了。
守在门口的两个人穿的衣物,皆不是一般人家能穿的起的,就算是宣氏的家主,也不会轻易地穿着这样的衣物出来招摇过市,都是在盛大的宴会或者场合才舍得穿着的。
况且,那黑衣男子的气势更是让人不可小觑,冰冷着脸,像是能将人一下子给冻成冰块。
绯衣男子倒是看着肆意,可那黑衣男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生怕出了什么闪失,这些人都毫不怀疑,惹黑衣男子死的惨,若是惹了那红衣男子,怕是连求死都不是那么容易。
两相比较之下,程随再怎么刺激,也是决计不敢多回一句嘴的,一切,就等家主来了再做打算了。
程随在心里已经不知道嘲笑过多少次这些人了,可自己一个人唱着独角戏,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什么意思,便蔫了吧唧的在门口等着那个所谓的家主过来。
就指望着那个家主可以出息点,还能让自己找点乐子吧。
他虽然无聊,可是心里一直在想着卖油翁的事情,这里面有太多的疑点了,看似顺理成章的事情,却没有一处能容得着细细深究的。
当街将卖油翁的脑袋给踢掉了,按照卖油翁那样的名声,一定是一场轰动,可现在细细想来,别说是轰动了,一点儿骚乱都不见有。
程随越想便越觉得脑壳疼,哪哪都没有符合常理的。
只好看向游子隐,游子隐一直在专注地看着程随,两相视线一对视,不知怎的,就让程随又想起来那个莫名其妙的吻了。
程随想着,若是没有岑远,怎么能喜欢上游子隐也是说不定的。
可是有了岑远,程随长长叹了一口气,他感觉自己实在不是个东西,明明知道游子隐喜欢自己,却还是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游子隐给自己的一切。
见程随叹气,游子隐的神色立刻紧张了起来,连程随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在那一张毫无波澜地脸上看出来紧张之意的。
“可有不适?”游子隐关怀的问话想起来的时候,程随连忙摇头,“没有,随爷就是感觉无聊。”
他的话刚一落音,便感觉锦囊里的丑东西不安分地扭动起来,像是十分想要突破锦囊冲出来一般。
程随冷着脸警告似的拍了拍锦囊道:“别想出来,老实带着,若不然我就将你敲开,研究研究那天引火是怎么在你身上藏着的。”
话音刚落,丑东西便立马老实了,动弹都不敢动弹。
程随又是一声长叹,好在,围着的一圈人不再像是个木头一样干站着,反而试探着开始说话了。
“不知道两位公子,同这里面的两个老不死的是什么关系啊?”
程随挑了挑眉,道:“你猜?猜对了随爷就告诉你们是什么关系。”
问话的人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程随会这么回话,便还是好声好气地说道:“我实在是猜不出来,还要请公子解惑。”
程随道:“你是谁啊?有什么资格让你随爷为你解惑?随爷可告诉你吧,就算是你宣氏的家主来了,都没资格让随爷为他解惑。”
几乎是同时,远处有一个声音响起,“是谁这么大的口气,说本家主没有资格啊?”
程随在心里大约摸地估算了一下,感觉这所谓的家主还没有他手下的人有眼力劲儿呢。
宣氏的家主一来,与程随二人对峙的那些人便个个都是腰杆一挺,与刚才简直可以说是两个气场,纷纷自发地立在两边,恭请宣家的家主。
程随也看向来人,来人骑着一个高头大马,牵马的程随还能认出来,就是方才跑去报信的人。
马上的人穿着一身金黄色的长袍,生怕旁人不知道他有钱一般,整个衣服都闪着金光,被火把那么一衬,更像是个移动的小金库,看着无比有喜感。
程随憋着笑看着那人,游子隐见状,感觉心里喜欢的不行,就没忍住捏了捏他鼓着的腮帮子,成功让程随憋着的那一口劲儿给释放了出来。
似乎是没想到一来便受到程随的嘲笑,马上的人皱了皱眉,看起来十分不悦,道:“你二人是何来路?”
程随笑了一会儿,骨扇便立刻出现在了他的手上,将骨扇风流的一摊,道:“程随,你随爷。”
宣家的家主看起来有些不信,道:“西天叛逃圣子,程随?”
程随刚想称是,却猛然想起来还有一个背锅的,若是不用的话,都对不起人家的一片好意,便摇头否认,“非也非也,西天叛逃的圣子名为虚妄,可不是你随爷,人还好端端地在临安鬼城做他的城主的,不过若是你十分想见,过些日子天下会便能见到了。”
宣家家主的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又道:“那你可是大闹圣贤庄的那个程随?”
程随想了想,道:“大概是吧?”
宣家家主闻言,冷哼一声,道:“男子汉,便是敢作敢当,你这样缩头缩尾的算个什么意思?”
程随还有些纳闷,“你随爷倒是什么时候又不敢做不敢当了?你是哪只眼睛看见的?”
游子隐抬了抬眼皮,带着冷意的眼神直嗖嗖地就刺了过去,宣家家主接收到这眼神,差点从马上给翻了下去,连忙拉住缰绳将自己的身子稳住。
程随往前挪了几步,蹭到游子隐跟前,游子隐即刻便牵住他的手安抚,程随嘟囔道:“我又不害怕,这样的小东西我还没有放在眼里。”
那宣家的家主在见到游子隐的时候,脸上快速地闪过一丝忌惮,被程随十分眼尖地给捕捉到。
宣家家主被这么一吓,也不好意思待在马上了,一个翻身跃下马,道:“不知魔教尊主来我宣平坊所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