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也是一惊，道：“我哪敢碰那个东西啊，我一转身，那东西就不见了，我还以为是你将它给处理走了。”
两个人的词对不上，却是吓了个半死，程随连忙问道：“既然你们都没有处理那头骨，可是那头骨被荒草什么的给遮盖住了？”
两位老人都是一脸凝重地摇摇头，道：“我们感觉这宅院破旧成这样，定是没有人住过的地方，便连上将这里面的荒草都拔干净，瓦砾碎砖什么的也都收拾齐整了，就是没有见过那个头骨。”
程随刚想说什么，就见游子隐一脸凝重地看着槐树，程随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问道：“那两位老人家，那时候卖油翁可出现了？”
两个老人对视一眼，想了想道：“那倒是没有，那时候我们每天晚上无家可归的时候，晚上除了打更的，也没见过什么卖油翁。在那个时候，宣平坊的晚上还没这么热闹，黑兮兮的连个灯笼也没有，还是卖油翁卖的油出名了以后，宣平坊的夜晚才渐渐热闹起来。”
程随看着游子隐，游子隐微微点了点头，程随又问道：“这事情有些巧啊。”
老者道：“是挺巧的，我们刚住进来，那卖油翁便知道了我们住进来了，还给我们带了一升的油让我们吃。”
程随问道：“那卖油翁一定是之前，从前这里住的是什么样的人家吧？”
老妇人此刻也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了，笑道：“公子真是太聪慧了，卖油翁是夜里来的，还给我们说这大宅院的院子正中间，本来放着许多大瓮，种着好多的莲花，一到夏天，满院子的清香。还有这房檐上，都挂着大红的灯笼，一到夜晚，便红彤彤的跟白日一样的亮堂。”
老妇人顿了顿，叹了口气道：“我就问他，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呀？那卖油翁说，这家里本来住着一位大善人，可是后来，那大善人却是不知道为什么暴毙家中了，真是太可惜了。”
说完，老者也跟着自己的老伴一起叹了口气，“可不是吗？我们当时还想着要不然换个地儿住，打扰了大善人的地界可不好，那卖油翁又说，既然是大善人，便也是希望自己的地界能给别人提供一点护佑的，让我们就安心住在这里，哪也不用去，什么也不用管。”
程随看着两位老人家真心实意地感谢时，也道：“若是善人，看见你们如今这般，大概也是开心的吧。”
说着，程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又问道：“对了，那卖油翁有没有白日里找过你们？”
两位老者想都没有想，便摇了摇头，道：“那倒是没有，卖油翁都是每日夜里出来的，说是见不得光，大概是生了什么怪病。”
程随的心里大概有了谱，就又问道：“那你们见那卖油翁时，他的眼睛有没有什么问题？”
他的问话显然也不在什么普通的范围之内，两位老人生性淳朴，也没怀疑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便道：“我们这两个老不死的，眼神也不怎么好使，倒是不知道卖油翁的眼睛好不好。不过他夜晚什么都能看见，便也能猜出来，定是眼神十分好的吧。”
两个老人说着说着，情绪又低落了下来，道：“也不知道那卖油翁怎么样了，不知道生的病好没有好？”
程随道：“若是实在担心，那便一起过去吧，我兄弟的本事可大着呢，一般的人也拦不住他。”
老者叹了一口气，道：“没用的，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是宣氏花大价钱雇来的，每次都是要跟人拼命的。”
一提到宣家，老者就像是浑身都丧失了力气一般，老妇人握住老者的手，道：“要不然，我们离开这里吧，也不用过这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老者想也没想就拒绝道：“不能，那宣氏不知道要用大善人这个宅院干什么呢？你忘了卖油翁先前说过的话了？大善人的死跟宣氏逃不了干系，我们不能让大善人连院子都送到仇家的手上。”
眼见这里面拖进来的人越多，程随越感觉这次的事儿，比青城那里的还要棘手。
这个时候，外面就开始响起哐哐的砸门声，那大门都随着声音开始晃动起来，发出沉闷的响声。
两个老人捂住地靠在一起，道：“这可怎么办啊，这架势，怕是要不死不休了。”
程随见两个人这样，便安慰道：“没事的，两位老人家只管躲到屋子里去，外面交给我们俩吧。”
老妇人的眼光有些闪烁，程随的提议让她安了些心，却又狠不下心答应，还犹豫着，程随又道：“我们好歹腿脚利索，若是打不过，我们总是能跑的过的。两位老人家便放心吧，将门栓拉好，屋子里的灯熄了，剩下的事儿便交给我们就好了。”
两个老人对视了一眼，相携着就要给程随跪下，“虽然知道这样麻烦公子不好，可我们也是头一次认识两位公子这样来头的呢，看两位公子周身的气质，我老头子便私心里想着，定是能与那宣氏抗衡的。老头子不求别的，只想将那大善人的宅院给保住，也算是报答大善人的庇佑之恩，只希望两位公子能帮帮我们两个老人家啊。”
程随连忙将两个老人浮起来，可是二人却是异常执拗，怎么样也不肯，程随只好道：“放心吧，有我们，谁都没法将这宅院给霸占了的。”
两位老人郑重其事地给程随叩了三个响头，这一次，程随却是受下了。
两个老人这才像是放心下来，让程随将他们扶着站起来，按照程随说的，回到家将门栓给拴好，又将灯熄灭了，动作是干脆利落，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许久不曾出声的游子隐突然道：“你不必如此。”
游子隐看了他一眼，道：“举手之劳而已，况且，你随爷我也想看看那宣氏到底是何方神圣。”
程随口中的何方神圣在游子隐看来却是一样的不足挂齿，轻嘲道：“跳梁小丑。”
被他的话一噎，程随都有些不想搭理他，“知道你们厉害行了吧，快去开个门，你随爷好久都没有热闹热闹了。”
游子隐抬手揉了揉他的额头，便抬步去开门，程随跟在游子隐后面，再看这大宅院，却是有些唏嘘之感了，宅院里空空荡荡的，假山旁是一个小小的菜园子，像是两个老人自给自足。
程随道：“这样看来，那卖油翁许是和那些鬼候不是一路的。”
游子隐没有给下定论，只是道：“还需要再看。”
程随道：“那头骨跟那卖油翁总是有些联系的，甚至那卖油翁，就是那个头骨所化，可惜找不到卖油翁的本尊，若是找到了，还能看看他衣服下面是不是一个猴子。”
游子隐便道：“可去。”
程随点了点头，道：“现下还是将这些人给打发了吧，谁知道是来要宅子的，还是声讨咱么大庭广众之下，将那卖油翁的头给踢飞的。”
他说着，又猛然看了一圈四周，道：“这里面好像就住着那一户人家。”
游子隐微微颔了颔首，却是肯定了程随的话，程随又道：“方才咱们跟着那个脑袋进来的时候，门还开着，可是那两个老人家都没有出来过，门却是关上了，还上了门栓。”
程随越想越不对劲，游子隐道：“无需多想，万事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