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程随皱着眉,有些不满,“怎么一开始就放大招。”
倒不是和尚的棍法有多伶俐,而是那长棍上面暗藏机关,那长棍是由婆罗门前种植的菩提树制成,又在婆娑海浸泡了九九八十一日,将梵音刻在长棍之上,只需一声阿弥陀佛,那梵文便会铺天盖地涌起,自称一方小世界。
围观的人大气儿都不敢出,阿图狼这一大招,百战百胜,还没有失败过,通常都是用作杀手锏出来的。
今日刚照面就出招,难道是想速战速决,还是又有了一招后手?
若是速战速决还好,若是还有后招,那这阿图狼的实力,将更不可测。
押阿图狼的人皆面带喜色,让宣平阳有些不理解,“押清风公子的只有咱们,押阿图狼的却有几百号人,咱们总共出了五两银子,几百个人分五两,会不会太少了?”
程随道:“当然不会,告诉你吧,这次有个土财主,押清风公子一万白银,若是阿图狼赢了,他们分的就是那一万零五两。”
“原来是这样。”宣平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程随的目光绕着清风公子眨都不眨一下。
那清风公子,实在是太过神秘了,无人知道他出身,甚至连来去,都是一个谜。
每次只与阿图狼打,都是在最后一招时从容不迫地落败,丝毫不见与其他战败者一样的窘迫,气定神闲的,却就是让人信服他是真的输了。
而那阿图狼,每次打完也不好过,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浑身像是被八匹马碾过去一样,每一处是好地方。
也唯有与清风公子打,才是真正的畅快淋漓。
程随越看清风公子,就越觉得这人不简单,阿图狼的长棍已然是落下一小世界,像个大钟似的罩在清风公子的身上。
可那人不慌不忙,只在罩子上几处最亮的梵文上轻轻点了几下,小世界便是应声而破。
众人发出一声惊呼,程随也有些目瞪口呆,这小世界困住了无数的人,清风公子每次都是不用小世界出来,便堪堪落败,这次,怎么有如此神通?
正惊讶间,就听见宣平阳喃喃道:“清风点江山。”
“什么?”程随有些听不大清,周围的声音实在是太过嘈杂,清风公子的这一下给他们的惊讶实在是太重。
宣平阳又重复了一遍,“清风点江山,原来是他,怪不得是清风公子。”
对于这些江湖名人,除了站在顶端的那四个男人,其他,程随都是一概不知的。
见宣平阳的表情有异,便问道:“你认识?”
宣平阳摇了摇头,“在下不过只是听说过。”
程随拍了拍他的肩膀,状似随意道:“过会儿去台上认识一下便好了。”
两人这边还说着话,擂台上的比斗也到了白热化的状态,两个人本来都是不相上下的,可这次的比试,却能发现两个人的实力悬殊。
阿图狼一直处于下方,看起来像是被清风公子压着打的状态,竟然没有多余的还手之力。
再看清风公子,却是一派的闲然自得,游刃有余。
见着小孩儿要走,清风公子好似轻叹了一口气,对着阿图狼道:“本座还有些家事,便速战速决吧。”
昔日的手下败将竟敢如此猖狂,阿图狼的胸膛中平白地涌上了一股怒气,“手下败将,还敢口出狂言!”
阿图狼挥舞着长棍,带着威猛的风声,像是要将清风公子就地搅碎一般。
四下的观众皆是大嚷,“狂狼绞云,搅碎他!搅碎他!”
在一阵阵的喝彩声中,阿图狼的勇气也是直冲云天,脸上还挂着狰狞的笑,仿佛下一刻,这个如玉一般的人就会死在自己的长棒之下。
却见清风公子伸出了一根手指,看那架势,像是要直接迎上阿图狼的长棍。
不单单是下面喝彩的观众,就算是程随,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那个清风公子是疯了吗?那阿图狼的棍法,能活生生搅碎一头熊啊。”
可不管是清风公子疯了还是傻了,那一根手指,都稳稳地、精准地抵上了长棍。
谁都没见清风公子到底是如何出手的,只见阿图狼笨重的身子就飞了出去,击在一旁的大鼓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清风公子手持着长棍而立,眼里似乎有些遗憾,“你将这棍子偷去,却不好好待他,你对得起那般信任你的小师叔吗?”
听他这话,阿图狼瞪大了眼睛,捂着自己还作痛的胸口,问道:“你是谁?”
“不可说。”
清风公子说这话时带上了几分笑意,“你偷了我为你小师叔准备的长棍,在这赌场上逞英雄,将我给你小师叔的见面礼又还给了我,不怕你小师叔生气?”
阿图狼的眼里快速地闪过一丝气恼,道:“今日是我阿图狼技不如人,还请你把我的武器还给我。”
说着,阿图狼紧张地盯着清风公子,就害怕这长棍被他一个不小心,就折在了他的手里。
清风公子颠了颠长棍,反手一扔,棍子就稳稳地落在了阿图狼的身边儿,道:“本座对你的这棍子可没兴趣,他日,若是你小师叔有什么差遣,你若敢不应……”
“应,我一定会应!”
都不用清风公子将后面的话说完,阿图狼就连忙保证,他还记得那个小师叔,在他被师父罚跪时,偷偷给他饭食,就连他将棍子偷走,也没有责怪打骂他。
就算是出了西天,可小师叔,依然是小师叔。
“本座替你记着今日的话。”
清风公子的话随着身影的消失而飘散,又是来无影去无踪,不过,擂台上战败的,却变成了阿图狼。
程随被这样的反转净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宣平阳愣愣道:“早知清风公子行踪如风,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他的一番感叹,程随一点儿都没有听他说到耳朵里,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那清风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将自己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自己和那和尚的关系,一般人可是不知道的。
两个大大的“岑远”在程随的脑海中平摊开来,程随越想越有这个可能。
押阿图狼的人垂涎地盯着程随看,宣平阳小声地提醒他,“在下虽不经常出门,却也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
程随却是一点儿都不担心,“你可别忘了这里的老板是谁,在这个地方,还没人敢明抢暗夺呢。”
经他一说,程随这才发现,垂涎的人虽多,敢动手的却没有一个人。
程随像是早已经猜到这样的结果了,早早就备好了麻袋,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银两毫不客气地装进了麻袋里,看的宣平阳直感叹,整整装了一麻袋的钱。
“那些人……”
宣平阳还是有些担忧,程随却是笑了笑,“不用担心,你随爷抱着钱逃命的本事可大了。”
话虽是这样说着,程随却不带着宣平阳离开,而是背着装满银子的麻袋到处晃悠。
阿图狼是被人抬着下了擂台,伤势还有些严重,肋骨都被踹断了好几根,疼的大气儿都不敢喘。
看的宣平阳很是意外,“他们方才说,阿图狼从未败过,不会有人质疑擂台的真假吗?”
程随挑着眉看了宣平阳一眼,道:“质疑?谁敢质疑?在这片地界儿,敢质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宣平阳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更加疑惑这赌场背后的势力,可眼下,他却忍不住担心程随的安危,“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程随道:“你傻啊,当然得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公子方才不是说,不会被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