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山尽满眼通红，好久没再开口。
宁归远松了松发紧的嗓子，“所以，顾老峰主不是重病在床，恶疾缠身，而是……”
顾山尽摇头，清了清嗓子，尽量平静道：“我当然不忍心我爹就这么傻了，我给他喝的药是我特意找人配的，只要不继续服药，一年后就可以逐渐恢复神志，虽然肯定不如以前，但大致是不会有问题的。”
“不过苏河很警惕，也是谁会相信亲生儿子会亲手毒傻自己的亲生父亲呢？所以苏河把我爹带进了山洞。后来过了一段日子，苏河相信我爹是真傻了，这才逐渐对他放松警惕，不过依旧不让他离开山洞，只许我每个月蛊毒发作后见他一面，算是用他来牵制我。”
“所以顾老峰主现在在山洞里，已经恢复神志了？也算是你留在苏河身边的一个卧底？”
顾山尽摇头，“不，他不是卧底，我不需要他做任何事，他只要继续装疯卖傻，等我摆脱苏河的控制就够了。毕竟是服过药，心智恢复也不比往日，我哪敢让他做什么？”
那样的毒药，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摧毁人的神志？
宁归远微微垂头，他实在不知道顾山尽竟然还隐瞒了这样的事。
“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等我攻进来，然后带着苏河跑，与整个武林为敌吗？万一失败了，你怎么办？”
苏河唯一能控制的，就是顾山尽体内的蛊毒，如果顾山尽低估了苏河，一直拿不到解药，那顾山尽就要假戏真做，真的与所有人为敌了。
顾山尽笑笑，斟起一杯酒道：“人生不就是赌么？这是一场豪赌。”
他敬了敬宁归远，“不过就是任他宰割的死，和反抗着可能会死中选一个，我觉得后者比前者，多了那么一分的希望。”
宁归远略一点头，起身道：“如此，我也不再说什么了，你好自为之。”
“这就走了？”顾山尽撇撇嘴，“真是不近人情。”
宁归远推门而出来到房外，疾行数十丈后来到一处僻静地方，袖中手一松，茶杯化作一指齑粉。
回到房中，萧既明已在门口等候多时，问道：“又去哪了？”
宁归远想了想，未提及顾山尽所说之事，只道：“怕扰你休息，出去与顾山尽说些闲话。”
萧既明扶他进房，问道：“怎么不见小桃子和林断？”
宁归远于椅子上坐下，道：“有线人来报，说昌平城发现新的联络人，我让林断下山尾随而上了。小桃子竟也不在吗？许是出去玩了，他向来心性不定，像个孩子。”
说起心性不定，萧既明就想到小桃子把凝骨草交给自己时的样子，顿了顿没说话。
傍晚时分，沉烟表情沉重的来找宁归远，“宁庄主，请您去趟后山。”
宁归远正在给萧既明上药，闻言手腕一顿，“何事？”
沉烟道：“您的副庄主林断在后山上抓了几个拐卖孩童的人，非说是我们凌绝峰窝藏罪犯，要检查。”
这就来了么。
萧既明侧头看宁归远，疑惑不解。
人来了凌绝峰？他们一直追查的凶手难道在凌绝峰上？顾山尽？
宁归远收好药膏，对沉烟道：“我们稍后便来。”
沉烟退出去，萧既明边穿衣服边问：“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查到凌绝峰？”
宁归远摇头道：“不知。”
萧既明微微皱眉，系好腰带扶他出门，沉烟在门外等候，引他二人去后山小溪旁。
顾山尽正单手持剑挡在桥上，林断身后带着几个人都做出防御姿态，两边剑拔弩张。
林断见宁归远过来，抱拳道：“庄主，我在昌平城发现了这几个人，一路尾随，发现他们通过一条密道进了凌绝峰。我一直跟随到这里，就见那些人下了水，我刚要跟上就被少峰主发现了，少峰主不允许我下水查探。”
顾山尽冷声道：“你说我水下藏了人，有何证据么？”
宁归远配合着他道：“如果少峰主无愧于心，那么清者自清，让他去查一下不就好了？”
顾山尽收剑，转身对他道：“我承认我这水下确实有一间密室，但哪个宗门没有一两个密室暗室？此乃我每月闭关之所，实在不便对外开放。”
宁归远道：“这好办，不便开放无外乎是有机密东西不便让外人看，少峰主不如先派人进去，将机密之物拿走，我等再行进密室一观。左右林断所说密室藏的乃是人，少峰主只管将其他物件拿走便是了。”
顾山尽沉声道：“你不信我？”
“没有。”宁归远微微一笑，“你我自幼关系要好，我相信你不会窝藏犯人，只是林断也定然不会骗我，他说看见那些人进了水中，就必然有人进了水中。少峰主坦坦荡荡一身清白，难道还介意我们查探一番么？”
“密室乃重地，岂可擅入？”
宁归远道：“我可以无条件相信你，但其他人不能，你总得给自己一个洗清嫌疑的机会。”
萧既明深知林断断不会看错，顾山尽虽然是宁归远知己好友，但他从来对顾山尽没有什么好印象，此时顾山尽如此强硬阻拦，他更是心下起疑，“少峰主一口咬定密室里没有人，若怕被冤枉，为何不敢开门一观？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密室禁地，不得擅入吗？”
林断道：“如果那些人真的在少峰主的密室里，那也可能是他们私自逃到这里，有意陷害少峰主，我们定会查明真相，不会冤枉了少峰主。如果他们不在密室里，那自然证明了少峰主的清白，我林断到时自会向少峰主谢罪，还请少峰主配合调查，开门一观。”
顾山尽走到宁归远面前，凝视着他白帛后的双眼道：“我若是不让呢？”
宁归远后退两步，冷声道：“那我便只能硬闯了。”
“你敢？！”
宁归远拱手面色淡然，“得罪了。”
话音出口，萧既明临荒出鞘刺像顾山尽，顾山尽挥剑崩开，转身间拔剑而出，与临荒碰在一起。
顾山尽身后的人与林断的人交战在一起，林断要扶宁归远下水，宁归远拉住他道：“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