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且让开下。”骆筱看到房内床边的宁归远后有些惊讶,但还是开口。
闻言宁归远被扶着坐到一旁,离得不远,他转过头似是往这边看。
萧既明倒是没多大感觉,倒是一旁的骆筱被盯得手微微抖了下,总觉得他能看见似的。
不过随即她便在心里暗骂一声自己多想,全江湖都知宁庄主双目失明,她可真能异想天开。
走上前为萧既明把了把脉,脉象依然虚弱但已经四平八稳,看他唇边的血色骆筱就明白了,她召来两个药童,开出药方让他们下去煎药,留下一个为萧既明换药。
“骆姑娘,怎么样了?”宁归远的声音听上去与平时无异,可藏在衣袖中紧扣的手指表明出,他担心的很。
“庄主不必担心,萧公子吐出了哽在心内的瘀血已无大碍,我开了些调养内息的药方,虽然已无大碍,但是脉象还是很虚弱,所以一定要切记半月内勿用内力,背后的伤口也要一天换一次药。”
听到她的话,宁归远蜷缩在袖中的手掌才松开,微颔首,“有劳骆姑娘,多谢了。”
骆筱连连摆手,道:“医者之责罢了,庄主不用客气。”
这时在帮萧既明上药的药童发出一声惊呼道:“萧公子,你肩膀上有一个青紫的五指印!”
萧既明愣住,倏地想起了刚刚的事,脑中闪过宁归远晶莹闪闪的双眸和嘴唇上还残留着他睫毛颤抖的触感,脸上一阵火热。
他声音沙哑干涩道:“可能是睡梦时梦魇时自己抓的。”
听到这话,药童很是认同的回答,一边帮他撒好药的伤口扯过纱布道:“原来公子你们也会这样,我也曾做过一个青面獠牙的鬼扑倒我身上的梦……”
萧既明不敢多说,药童的话他没听进去,脑子里总是闪过宁归远的脸和那双带着晶莹的双眸,感觉整个人要烧糊了般。
那边的宁归远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心中半是欣喜半是不解,不过好在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情绪不外露,如此看上去倒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骆筱和林断不明觉以,除了两位当事人心思各异,其他人依旧忙活着手上的事。
这么一阵耽搁下来,也快天亮了,宁归远送走了骆筱后,对着也跟着忙活大半夜的林断道:“你今夜也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林断点头看到宁归远疲惫的神色道:“庄主,既然萧公子已经没事了,你已经三天没合眼了,也好好去休息吧。”
“好。”宁归远点头应允。
房内终于只剩下两人。
宁归远又坐回榻边,气氛悄然变幻。
床上萧既明背对着,一时间不知怎么面对身旁的人。
过了半晌,萧既明才涩涩开口,“你…你早些去歇息吧,近日劳你烦忧,让你不得好眠了……”
“哥哥既知我疲累,却还将我赶走,可是不愿借这半边床容我小憩?”宁归远开口带着委屈,脸上却满是强忍的笑意。
可那男人背着身,根本看不见。
闻言,萧既明身子一僵,脑袋里又尽是刚刚的画面,胸口的热意一圈圈的散开,竟出了一身薄汗!
“既如此,萧公子便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探望。”
宁归远的声音恢复清冷,耳边也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似是要起身离开。
萧既明心中一急,反手便想拉住他,“别……”
话未说完,手里却揽了一个满怀,随即怀里人顺势躺下。
宁归远勾着唇角偷笑,说出的话却一本正经,“知哥哥心疼我,可也得让我脱了外袍吧。”
萧既明被这话说的脸上发烫,环着男人的手赶紧松开,低低应了声嗯,便不再说话,别扭转过脸去,只在心里暗自庆幸没人看得见。
宁归远笑得自得,褪掉外袍,躺在了萧既明旁边,他的手在床上慢慢摸了摸,碰上了一只粗糙的大手,随即立刻把那只大手握住,那只大手的指尖动了动,并没有拒绝。
他得意的勾唇,然后安心的合上眼,几天没合眼的疲惫感让他没有多想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宁归远第一时间动了动手指,感受到掌心处相贴的温暖,这才安心的抽出指尖。
大约是因为受伤的缘故,萧既明睡的沉,只在宁归远起身时稍稍动了下,之后又安然睡去。
宁归远望着他盯了许久,心口像揣了团棉花柔柔软软,直到门外有了响声才回过神。
打开门吩咐了几声,他便回了自己房间洗漱。
他还需去瞧瞧楚钰。
……
“宁庄主。”楚钰看到宁归远走过来,想要撑起来,却被背上的伤一扯。
宁归远听到她的“嘶”一声,就知道楚钰强行起床了。
他出声安抚,“楚小姐不必多礼,你的伤势如何了?”
“还好,只是皮肉伤。”楚钰沉声道。
“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昨日从凌绝峰辞行后,在路上遇到一伙黑衣人,我和他们对打几回后渐渐体力不支,我拼了命在最后一刻打倒了一个黑衣男子,然后往商道逃去,就在命悬一线的时刻,就是沈从风出现救了我。”
“我意外得知他是沈从云的弟弟,你说我此等机会怎么能放过,听说他要前往九歌剑宗,我便把他引到偃月山庄来了。”楚钰想到昨天的惊险,还没从那种劫后余生的情境中缓过来。
“你可看到昨天那群人有什么特征?”宁归远沉吟道。
“那一群人招数利落,招招狠辣,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刺客,但是我割破一个刺客的胳膊上的衣服,那里有一个诡异的黑色的龙纹盘旋的纹身。”楚钰回忆着,那是一个一看就属于邪教的标志,诡异的紧,所以她印象特别深刻。
“好,我会让小桃子彻查此事,你好好休息,只有好起来,才能做你想做的事。”宁归远也不多说,这些事,也只能靠她自己走过来,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楚钰的指尖曲了曲,低低的“嗯。”了一声。
宁归远见状也不便多言,走了出去。
在他身后,楚钰低下头,眸间是一片湿润,沁出满溢的感激仰慕之色,即使到如今,她还是很喜欢很喜欢宁归远,即使她知道宁归远永远也不会喜欢她。
她从脖子上拿了一块精致的玉佩出来,这是她爹爹最后留给她的东西,她一点一点抚摸着玉佩上秀丽的花纹,还有,爹爹最后把玉佩交给她时,那句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