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您尽力而为。”宁归远打断了大夫的话，没有让他继续往下说。
“是。”大夫顿了顿，“这药……”
“偃月山庄会买来最好的药材。”宁归远再一次出言打断，“您只需要尽力。”
财大气粗的偃月山庄自然不会亏待了这几个大夫，又何况医者仁心，尽力自然是没问题的。
“庄主，您先去我屋里睡吧。”小桃子看宁归远脸色似乎不是太好，有些担忧地开口了。
宁归远摇摇头示意无妨，只是在一旁的榻上坐下了。
小桃子忙着给他端茶洗水果。
热茶换了四五次，宁归远却一口都没有喝过。
“庄主，您别着急了。”林断和小桃子两人轮流安慰宁归远。
“萧公子福大命大，这次肯定不会有事的。”
“萧公子内力深厚，这点伤很快就会熬过去的。”
偃月山庄的下人也不时地进屋，将一些上等的药物放下。
几个大夫彻夜不停地在萧既明身边忙碌着，屋里也渐渐弥漫起了一股浓郁的药香味。
直到天光大亮，几个大夫忙碌的身影才停了下来。
“宁庄主。”为首一人疲倦地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这位公子恐怕还要修养一段时间。”
“什么意思？”宁归远的手始终是攥成拳的。
“这位公子受伤极重，若不是山庄提供的这些天材地宝，还有他自身深厚的内力，否则恐怕早已……”大夫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位公子还会昏迷一段时间……至于多久，老夫也说不好。”
“有劳几位了。”宁归远握了一整夜的拳头终于松开了，他向几个大夫微微欠了欠身。
“无妨。”偃月山庄庄主向自己行礼，几个大夫都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庄主放心，有如此多的良药，这位公子很快就会醒来的。”几个大夫和宁归远寒暄几句后，小桃子便引着他们离开了。
“林断，把本座的房门关上，任何人不得靠近。”宁归远一如既往平静的声音，丝毫听不出他心里的紧张。
“是。”林断躬身退出去，把门关好。
宁归远再次扯下了脸上的白帛，琥珀色的眼中满是浓浓的担忧和悲伤。
“哥哥……”宁归远轻轻地将被子扯过来覆在萧既明身上。
昏迷中的萧既明依旧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不过已经平静了许多。
“哥哥……”宁宁归远眼中满是自责，“我若是能早点……”
宁归远将刚熬好的药喂萧既明喝了，又给他的伤口上了些药，随后便沉默着坐在了床边，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
“庄主？”门外小桃子的声音响起。
“何事？”
“九歌剑宗宗主赵衍求见。”
宁归远给萧既明擦脸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又淡然地开口，“知道了，让他去书房等我。”
“是。”
……
偃月山庄，宁归远的书房。
“赵宗主。”宁归远眼前蒙着白帛，在小桃子的搀扶下走进书房。
赵衍看向宁归远的神色中少了几分尊重，取而代之的是狐疑和警觉。
“见过宁庄主。”赵衍脸上带着礼节性的微笑，“昨日您不告而别，倒显得我九歌剑宗礼数不周了。”
宁归远轻笑一声，回头对小桃子说道，“你先出去，不要让别人进来。”
“是。”小桃子领命退出。
“赵宗主，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宁归远敛去了笑意，语气中隐隐透出了警告的意味。
“宁庄主果然爽快人，那赵某也不再拐弯抹角了。”赵衍冷笑一声，“这么多年了，宁庄主倒是深藏不露。”
“看来昨晚之事，赵宗主记得清楚啊。”宁归远也是一声冷笑，“不过本座倒是想问问……贵宗弟子，有多少人已经知道了此事。”
“宁庄主也太轻看赵某了。”赵衍哈哈一笑，仿佛刚才那一瞬间屋中紧张的气氛并不存在一般，“赵某岂是那种轻易泄密之人？我深知这件事对宁庄主来说事关重大，因此……”
“五万两，可够？”宁归远心中惦记着萧既明，对于赵衍的聒噪有些不耐烦，“偃月山庄的五万两白银，能否保住宁归远的秘密？”
赵衍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宁归远会如此爽快。
他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宁庄主，茶可不错，不知这等好茶，值多少银子？”
嫌少？宁归远心下冷然。
“赵宗主，可是觉得这五万两诚意不够？”
“这……”赵衍为难的话还未出口，一柄利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赵宗主，江湖中，人人只见过双目失明的废物宁归远。”宁归远的声音中满是嘲讽和杀机，“何人还记得，想当年，宁归远也是世间第一天才？何人还记得，宁归远也曾刺出了震惊天下的一剑？何人还记得，我宁归远，也受过偃月剑法的传承？”
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令赵衍一时有些错愕。
他从未见过宁归远的这种神态。
“赵宗主，您既然发现了偃月山庄的秘密，那您大可以选择，银子，还是死亡？”
赵衍怔愣片刻后有些尴尬地笑笑，“宁庄主，都是一家人，怎么还动刀动剑了？”
宁归远听着赵衍恢复了平时那种谄媚的语气，脸上便重新挂上了那种温润如玉的微笑。
他将剑收起，并不开口，静静地等着赵衍说话。
“宁庄主，您放心，多年以来，您对九歌剑宗的恩情，我赵衍没齿难忘。您的秘密，就是我赵衍的秘密，我九歌剑宗，以全宗上下弟子的性命作担保，誓要保护偃月山庄，保护……您。”
宁归远微微一笑，“赵宗主既然是明白人，那你我就不必多费唇舌了。”
赵衍起身，向宁归远微微欠了欠身，“赵某就先告辞了。”
“小桃子，送客。”宁归远做了个请的手势，“拿五万两白银给赵宗主。”
“是……庄主？”小桃子一惊。
“五万两。”宁归远心里能想到小桃子此刻悲愤交加的表情，淡笑着开口了。
“……您随我来。”小桃子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带着赵衍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