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衍很快反应过来,问道:“林断和桃总管呢?”
宁归远道:“都出去了,还没回来。”
赵衍跨过重重尸体来到宁归远身边,无从下手的道:“哎哟,宁庄主,真是我考虑不周,竟然让刺客混了进来,宁庄主可有受伤?”
宁归远摇头道:“没有,倒是剑宗,这防范力度确实该加强了。”
赵衍连连点头,“是是是,等论剑法会过去我就好好训练他们一下,这也太不像话了!”
萧既明走到宁归远身前,无意的将他二人分开,“赵宗主不如先让人把这清理了吧。”
赵衍打量了宁归远两眼,让身后跟随的孟渡把院子清理了。
小桃子和林断这才闻讯赶来,看见宁归远一身血时直觉五雷轰顶,差点就要夹着人跑了,后来才了解到这些人都是萧既明杀的。
清理院子需要些时候,而且死了这么多人血腥气太大,赵衍便让下人又收拾出来两间房,让偃月山庄的人搬过去住。
宁归远和萧既明换了身衣服,赵衍聊表了几句歉意后,惋惜而叹,“要是宁庄主还如六年前那般,今日怕也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萧既明看着他的神色,道:“也是,若阿远还是当初那个能提起偃月巨阙的宁归远,也没人敢这样了。”
赵衍讪笑两声,带人走了,宁归远才出声:“你去哪了?”
萧既明将临荒放在桌上,“你说方才?跟师父论剑道去了。”
宁归远抓着椅子扶手的手一紧。
萧既明刚刚竟然跟赵衍在一起。
萧既明看出他的不自在和警惕,说道:“你不用感谢我,不过欠债还钱,欠命还命。”
宁归远想起之前凌绝峰上,他力排众议坚信萧既明没有杀顾云,原来他是记着这个恩情。
“也好。”
萧既明看看天色道:“你还不睡么?”
宁归远僵着身子没动,萧既明见屋里有一张矮榻,道:“你去床上睡,我睡榻上。”
宁归远摸索着起身,随即一笑。
还有什么好装的?他怕是早猜到了罢。
但宁归远还是蒙着白帛,只是步子大了些,三两步来到床前,脱衣上床。
萧既明吹熄了灯,却站在屋子中央没动,宁归远瞟了一眼,想起屋子里只有一床被,微叹一声往里挪了挪,“上来睡吧。”
萧既明倒是不客气,脱衣躺在床的外侧,宁归远拽过被角给他压上。
萧既明睁着眼睛盯着床帐,脑子里分分明明的,无半点睡意,心中疑惑又不知如何开口去问。
然而他不开口问,宁归远亦是不敢讲。
宁归远没有摘白帛,因为他也睡不着,白帛下两只眼睛瞪的铜铃大小。
他在萧既明面前一直端的是温润如玉端方雅正的样子,他亦是喜欢这样干干净净的人,如果被他知道自己手上沾满鲜血,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他不知道以萧既明这样端正清澈的人会做出什么反应来。
他怕萧既明会疏远自己,怕他会离开自己。
虽然他现在是在跟萧既明冷战,但他知道萧既明并没有远离他,一切都是小打小闹一样,都是因为互相担心,可如果这些事捅破,恐怕他们就再也不能这样躺在一张床上了罢。
他无法接受。
萧既明侧眸看向他的侧颜,宁归远装作睡着的样子,呼吸均匀。
萧既明微叹一声,支起半边身子,轻轻捧起他的头,解开白帛放在一边,这才重新躺下,闭上眼睛。
不久,宁归远听见他低如呢喃的声音:“我从未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只是想替你分忧,这样你也能省些心。”
宁归远眼皮动了动,牵起了嘴角。
第二日一早便是论剑法会,地点设置在剑宗演武场。
演武场地方宽广,中央有一个方圆十五丈的七阶圆形石台,下面是各宗门弟子列队站立,石台上东方沿边一圈桌椅,坐的都是各宗门掌门人。
赵衍坐在中央,身后是武林盟主令旗,左右分别是宁归远和顾山尽。
比剑的弟子便是在这石台上切磋,落下石台就算输。
宁归远和萧既明一起出席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萧既明身上,有人交头接耳的讨论萧既明会不会出战。
萧既明扶宁归远坐下后,来到赵衍面前抱拳行礼,“师父,如今我已不算剑宗的人了,这论剑法会,我便不参加了。”
此事也在赵衍的预料之中,便点头道:“好罢。”
萧既明不参加了,顾山尽也觉无趣,道:“论剑法会论了多少年了,第一不是我就是萧既明,除萧既明无人出我之右,跟其他人比也无甚趣味,既然萧既明不参加了,那我也就不凑热闹了,今年的第一,让给其他人去争吧。”
嫁了一个萧既明,第一第二全空了,其他宗门可是又意外又惊喜,顿时摩拳擦掌要拿个第一给自家宗门争光。
萧既明与宁归远身边落座,宁归远道:“其实不必,你已经可以代替剑宗出战。”
萧既明没多想,脱口而出道:“像什么话?”
话已出口,才觉不妙,然而已收不回来了,宁归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哥哥竟是这样觉得么?”
萧既明闭了嘴。
后面站着的小桃子和林断酸了酸,小桃子挨着林断道:“闻到了么?”
林断问:“闻到什么?”
小桃子道:“酸臭味儿。”
林断配合着掩了掩鼻子。
几场比试下来,几个小宗门都被刷了下去,最后就剩下九歌剑宗的孟渡和楚湘阁的楚溪苑。
楚钰在上一场输给了另一个不错的宗门,第三名已经出了,只剩楚溪苑和孟渡争个一二。
宁归远忽然想起一个人,偏头问萧既明:“是不是未见沈从风?”
沈从云的弟弟沈从风寻他哥哥,被楚钰拐去了偃月山庄,之后又被送回剑宗,然后又被楚钰借去楚湘阁监督招收新弟子,想来早该回剑宗了,怎么这两日却不得见。
萧既明一边看着演武场上孟渡和楚溪苑你来我往,一边说道:“沈从风回荆门了,听师父说是楚湘阁事了后就回去了,荆门不参与各宗门组织的任何宴会,因此这次也没有派人过来。”
萧既明知道宁归远有那么些许的爱才之心,问道:“你对他感兴趣?”
宁归远敲着手中折扇,“也不是,就是觉得拐来给你做护卫还挺不错的。”
萧既明笑了一声,“我用不上。”
宁归远佯怒,“说是护卫,不是保护你的,哥哥这么不让我省心,我让他在你犯浑的时候及时绑了你,免得我费心费力。”
萧既明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