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衍胆战心惊的到了偃月山庄,离的远时就看见山庄门口站着一群人,为首的男子一袭白袍,眼上蒙着白帛,听见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侧头问身边的黑袍男子:“可是赵宗主到了?”
林断点头道:“是。”
宁归远让他扶着自己往前走几步,刚好赵衍下马,宁归远微笑道:“赵宗主车马劳顿,随我去正堂接风洗尘罢。”
赵衍连连拱手,“宁庄主特意迎接,折煞我也,宁庄主快请。”
正堂坐定,赵衍左右不见萧既明,问道:“我徒儿何在?”
宁归远面露惊疑,“赵宗主不知晓么?”
赵衍一愣,想到前两日自己派人来偃月山庄打探宁归远虚实,迟疑的猜测道:“听闻偃月山庄前两日遭遇刺客,难道我徒儿受伤了?”
宁归远更加惊讶了,“我偃月山庄何时遭遇刺客了?夫人他六七日前陪我上街,遇到有人打架斗殴,我们不小心被牵扯其中,夫人为了护我受了些伤,此事赵宗主竟不知么?”
赵衍闻言尴尬,支吾半晌才道:“近日为筹备端午佳节,一时间消息闭塞,竟不知此事,庄主见笑。”
宁归远笑意更甚。
赵衍察觉不妙:消息闭塞又怎知偃月山庄遭遇刺客?
他正慌忙措辞时,宁归远淡淡开口,“赵宗主是以讹传讹了吧?我偃月山庄有没有遭刺客,不还得全看赵宗主么?”
赵衍表情僵住,“这……这,我……”
“赵宗主说过会护我偃月山庄的,又岂会让刺客肆虐?”
赵衍额头直冒冷汗,心如浮梯忽上忽下,拿捏不准宁归远道是个什么意思。
小桃子带着萧既明进来了,萧既明给赵衍行礼,“师父。”
赵衍亲自扶起他,看出他左肩行动不便,问道:“听宁庄主说你前些日子受了伤?”
萧既明没有细说,只道:“小伤,无碍。”
宁归远话题一转,道:“今日是端午佳节,晚辈自知给赵宗主添了不少麻烦,实在过意不去,因此略备薄礼,望前辈笑纳。”
赵衍接过小桃子递过来的礼单,打开一看倒吸口凉气,连忙合上礼单起身规规矩矩的朝宁归远行了一礼,“多……多谢庄主。”
宁归远起身道:“晚上备有宴席,赵宗主一路辛苦,先去客房歇息吧。”说完,他带着萧既明离开了正堂。
跟随赵衍而来的孟渡见自己师父冷汗连连,疑惑道:“宁庄主送了什么?”
赵衍随手将礼单递给他,然后卷袖子擦擦脸上的汗。
孟渡打开礼单,只见上面有四行字:玄铁宝刀十把;长明灯盏十盏;龙泉宝剑十把;深海明珠十颗。
孟渡喜笑颜开,激动的道:“这都是好东西啊!师父,您怎么还不高兴?”
赵衍无力的朝他摆摆手,往客院去了。
刀光剑影啊,宁归远这是在暗示他那晚发生了什么,看来那三个人是确定折在这了。
只是,宁归远是如何得知那三人是九歌剑宗的?难道,他派人监视剑宗?
回到卧房,萧既明回手关上门,问他:“你送了师父什么东西?师父这么又敬又怕?”
宁归远指着桌子上的东西道:“是不是有水果?”
萧既明摘下一颗葡萄剥好了送到他嘴边。
葡萄酸甜可口,宁归远道:“送了他些好东西,许是激动了吧。”
萧既明没有深究,继续给他剥着葡萄,但心里已经大致有了猜测。
晚宴上宁归远作为东道主,礼数周全,萧既明装作毫不知情,也算自在,只有赵衍故作镇定,实则心里早已七上八下了。
这摆明是一场鸿门宴,宁归远在警告他不要不知深浅,再试探下去,追命阁就要出手了。
宴席接近尾声时,林断面色沉重的进来,附在宁归远耳边说道:“楚湘阁被人强攻,对方是一个叫华隐堂的宗门,目前胜负难分,请求偃月山庄支援。”
宁归远搁下茶杯,低声问:“华隐堂是什么地方?”
林断面色古怪的说:“无甚名气,我查了一下才知道,它……它原先是占山为王的山贼,因占的是华隐山,因此取名华隐堂。”
萧既明放下筷子问:“怎么了?”
宁归远道:“没什么,楚湘阁被人欺负了,我明天可能要亲自去一趟。”
萧既明道:“我随你同去。”
宁归远刚要反驳,萧既明先一步开口道:“我肩上之伤已无大碍,你一人去,我心难安。”
赵衍适时问道:“是否需要我剑宗帮忙?”
“如此就再好不过了。”
赵衍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宁归远居然就这么同意他去了,其实他只是客气客气,并不打算去趟这趟浑水。
可话已出口,无法收回,赵衍只好认命的嘱咐孟渡,让他吩咐弟子们明日与偃月山庄的人一起去趟楚湘阁。
第二日清早,萧既明一把整理行囊一边问:“为何让我师父同去?华隐堂还值得剑宗出手吗?”
宁归远笑笑,“值不值得尚且不清楚,但楚湘阁归入偃月山庄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华隐堂敢挑衅楚湘阁,还让那楚氏兄妹找我支援,可见武功不低,剑宗弟子武艺高强,若是要出手,有他们在自是好的,毕竟我偃月山庄不擅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萧既明手下一歪,衣服险些落到地上,道:“如此也好,若需动手,剑宗比偃月山庄更好出手。”
不知为何,宁归远竟从这语气中听出一丝仓皇。
宁归远特意让本该驻守在偃月山庄的林断一起前去,萧既明正马车上道:“你觉得这是引蛇出洞?”
“不像吗?”宁归远端坐,品着上好的松山银针,“亡命徒跟山贼,有何不同?”
之前酒楼砸场儿那些人明显是要对付萧既明,却只是简单的一次试探,可见是想看看偃月山庄有多大能力了。
萧既明手搭上自己的左肩,思量着若是打起来自己能不能护住宁归远,虽然现在想来他也不用自己护着。
一想到这,不知怎的心里竟有些失落,就好像一直以来依靠着你的那个人忽然间不需要你了,空有一身能耐无处施展,眼看着他强大,将你甩在身后。
“萧既明?”宁归远察觉出气氛异常,轻声呼唤。
萧既明回神,苦笑一声。
自己何时这般患得患失多愁善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