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宁归远拉住萧既明，隐在断壁后。
顾山尽和赵衍说话的声音不大，只能零星听见一些字眼，但后来赵衍越说越激动，声音也大了起来。
赵衍愤怒道：“就算你有苦衷，也不该拿那么多条人命为你铺路！顾山尽，你何时变得这般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
顾山尽沉声呵斥：“你小点声！要是被别人听见你我联手演戏，你可知道下场么？”
“你不是说我只要声势浩大的攻山就行了么？为什么会死那么多人！”
“苏河又不傻，演戏若不真假掺半你觉得骗得了他吗？”
“那你现在就骗得过他了吗？”赵衍揪住他的衣领，“顾山尽，你知道你变了吗？我当初同情你，也是被你抓着把柄，才一直暗中为你做事，又是灭楚湘阁又是试探宁归远，可是现在如何了？因为你都死了几百人了！”
“你还知道我抓着你的把柄？”顾山尽勾唇笑了两声，朝他走近一步，“赵衍，你能当上武林盟主，还不是有我撑腰，你觉得你有资格质问我吗？”
“那你现在做这一切又是为什么？”赵衍咬牙切齿，“明明你已经控制了苏河，却迟迟不拿到解药，是你真的拿不到吗？还是你不想拿？想借此机会，在宁归远面前继续卖惨？”
“你住嘴！”顾山尽不容触碰的逆鳞被人掀起了一条缝，他警告的捏住赵衍揪着自己衣领的手，“不该你知道的，你最好别打听。”
“用得着打听？”赵衍冷笑一声。
“六年前你干了什么事，还瞒着我了吗？可是结果呢？人家宁归远心比顽石，你就算折了他全部翅膀，他也凭着两条腿活成所有人艳羡的样子，人家向你低头了吗？你不就是六年了等不到他求你依赖你，反而越来越自立自强，所以才改走卖惨的路线，乞求他能怜悯你？”
“你住口！”
顾山尽忍无可忍，甩开他的手朝他就是一拳，赵衍闪身躲开，两个人缠斗在一起。
顾山尽将赵衍抵在树干上，小臂押住他的脖子，赵衍的胳膊肘堪堪卸掉他一部分力，这才没被他怼死。
赵衍依旧冷笑，“我之前也是可怜你，看你追求了他六年都一无所获，这才答应你演戏骗他，可是你当初可没说演这场戏还要死这么多人！”
顾山尽怒目圆瞪，“当了六年武林盟主，就真以为自己是大英雄了？还真就开始为武林各大门派操心了？呵，赵宗主，你还真是高风亮节恪尽职守啊，可是，”
他话音一转，阴狠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后两回死的那些人里有几个是你九歌剑宗的人？不都是其他门派来的蠢货炮灰，为你垫路的吗？你说我草菅人命，你比我好多少？你就不自私，手上就不沾血吗！”
“我再自私，也是被你逼的！”赵衍吃力的别开他压在脖子上的小臂，得以喘息。
“顾山尽，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变态？为了让宁归远依赖你，你就暗中藏匿了苏河，就因为他在求你时说他有办法帮你！你现在后悔吗？他是怎样帮你的？如果有一天他知道真相了你觉得……”
“他不会知道！”顾山尽小臂用力，折断了赵衍抵抗的那条手臂，直直压在了他的脖子上，他当时就翻起白眼。
顾山尽双目赤红，声音却渐渐平静，“知道这件事的没几个人，除了我和苏河，就剩下一个你，既然你不听我的，那我也没有必要留下你了。”
他手上用力，“这样，他就永远不会知道了。”
“知道什么？”
熟悉的声音变得清冷而隐忍，自背后响起，顾山尽浑身僵住，小臂上的力道顿时卸了。
赵衍忙推开他剧烈喘息起来，在看见对面的人时不可抑制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顾山尽，你说什么？不会知道？不会知道吗？哈哈哈！”
顾山尽被他推的一个踉跄，背着身不敢回头，浑身都在颤抖。
宁归远朝前走两步，再次开口问：“不会知道什么？你说啊。”
顾山尽红着眼，嘴唇颤动着不知所措。
宁归远苦笑冷笑自嘲而笑，混在一起不知是个什么样子，“你这么不说了？我爹是怎么死的！”
他大吼着，吓得顾山尽一个激灵，几乎站不住。
白帛下流下一行泪，宁归远胸口剧烈起伏着，额头青筋暴跳，“顾山尽，你说话。”
顾山尽咬着唇内软肉，口腔里弥漫血腥，眉头紧锁着咽下口中腥甜，却依旧不敢回头。
宁归远蹒跚着挪到他面前，“你这么不说话？等着我教你吗？教你该怎么告诉我，是你伙同苏河害死了我爹？！”
“我……我……”顾山尽想辩解，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
“呵呵呵，”宁归远苦笑着倒退，险些被杂草绊倒，顾山尽下意识的伸手扶他，被他狠狠甩开。
“顾山尽，我把你当成毕生知己，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我以为凌绝峰后山你我割袍断义只是演戏，你却让我现在假戏真做，顾山尽，你好厉害啊，算天算地算计知己，你真是好一手谋策！”
萧既明忙过来扶住他，却不知道顾山尽此时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他，他就是顾山尽的逆鳞，一看见他，顾山尽就控制不住胸中翻涌的杀意。
他冷着语气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你还不明白吗？”
他指着萧既明，“他凭什么？凭什么！你最艰难的时候陪在你身边的是谁？你从小到大站在你身边的是谁？凭什么最后你念念不忘的却是他？”
顾山尽从小就对宁归远怀揣爱意，可令他心痛的是这么多年的陪伴，却比不上萧既明。
“对，就是我做的，你寒心吗？”顾山尽破罐子破摔道：“之前我就对你表露过心思，可你呢？你从不回应我，可每次一看见他一想到他，你就开心的像个盼着过年吃糖的孩子！你看不见我的好，那我就得想办法让你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