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元央将这些日子的经历在脑中复盘。她之后去查阅了鞑靼的资料,乌仁哈沁也并非没有姓名,只是名字后面紧跟着四个字“周岁而夭”。女主角都死了,难怪整个剧情走向完全不一样了。如今的情形是女主出生没多久就挂了,而小可怜男主童年依然做了质子,但并未受到什么欺辱。只是楚怀瑾不想夺位的话还是听听便好,皇室之子谁人不想做上那个位置。
元央思索一番,心中已拿定了注意,自己如今只能伺机而动,一面设法阻止许原涉入夺位之中,一面继续寻找合适的时机杀了楚怀瑾。只是经历上次皇宫一战,显然用武力打败对方是不可能的,只能智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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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中,楚怀瑾与叶拂景正在对弈,棋盘上厮杀惨烈,只是叶拂景终究因为急于进攻而败下阵来。
“我又输了。”叶拂景把手中捏着的一枚黑子掷于旗盒中,缓缓理着衣袖,“新皇登基不久,根基尚未稳固,太后便要他去微服私访,其中深意不言而喻。殿下也可趁此机会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人手。”
“拂景说笑,本王在鞑靼多年,哪里来的人手。”
叶拂景笑道:“殿下没有人手也无妨,我母亲是已故苏皇后的妹妹,而您又是皇后倾尽心血抚养的皇子,我叶家自然竭尽全力护殿下周全。”
“周全”两个字,楚怀瑾已然明白叶家的意思,他说:“那就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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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分封大概从几个月前就开始着手准备了,典礼并不仓促。除了分封楚怀瑾为端亲王,还要封岳欣公主为灵岱长公主。
分封结束没多久,众人就踏上前往江南的路,除却皇帝、元央、楚怀瑾、叶拂景及一众侍卫,又带了两个世家公子,一位是户部侍郎之子尹钰,一位是兵部尚书之子袁满。
元央在船上的厨房里忙忙碌碌地帮忙准备午饭,因着“君子远庖厨”的道理还被袁满笑话了一通,不过她还是扯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说自己深爱庖厨之道,说什么都要帮忙。
切藕片的时候,她又想起这几日的经历来。临行前,许渊询问她可否需要什么防身器具,在她说出可杀人于无形之后,许渊大方地给了她一瓶毒药,无色无味,一滴必死且不会当场发作,任谁也怀疑不到她身上。看着许渊意味深长的眼神,元央严重怀疑里面放的白水。随后她找了几只虫子做试验,一滴下去全部死翘翘。
元央心中又生出猜疑,难道老头不怕自己在外面杀人闯祸吗?如此想便也如此问了,谁料许渊又搬出那日的话来,他说:“我说过你可以相信我,那么我自然也是信任你的。”
元央不知道他这凭空的信任从哪里来,凭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吗?不过想不明白也不再细想了,只要顺利杀了楚怀瑾,这场游戏就应该完美落幕了。
扬帆起航后,元央就准备动手了,本来她想把将毒药下入楚怀瑾的茶水,可他的护卫任真此人对楚怀瑾极其负责,端茶倒水绝不假手于人。
于是她又瞄上了饭食,在第一日上船的中午,给每道菜无差别地滴入一滴毒药,避免楚怀瑾因为挑食而错过毒药。谁料,这人居然不吃大锅饭,如此艰苦的条件下竟然开小灶。害的元央不仅没毒成楚怀瑾,还得忙不迭地想办法让其他人吃下解药。
后来在袁满的科普下,元央才知道楚怀瑾一日三餐的食谱是一成不变的,早餐:糖粥藕、梅花糕;午餐:鸭血粉丝汤、牛肉锅贴、烤鸭;晚餐:桂花夹心小元宵、桂花糖藕。如此吃了十几年,即使是在鞑靼,也有专人去送莲藕、桂花。
“天天吃吃不腻吗?每天吃这么多糖没得糖尿病?真的就没吃过其他?”元央发出灵魂三问。
袁满拍着桌子笑:“殿下毅力不同于常人。至于糖尿病是何病?我倒从未听说过,不知这是何病?”
元央讪讪地笑了笑,只说:“我是想若吃糖多的话,是不是连排泄物都是糖。”
袁满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但到底是世家公子,听元央说排泄物,觉得不雅也不再多问。
而元央为了能接触到楚怀瑾的三餐,毛遂自荐到厨房帮忙。不能从成品下手还不能从材料下手吗?不是喜欢吃藕吗,把毒倒在所有藕上,不信他中不了毒。
一切准备妥当,此时就是下手的机会了,元央认真地把藕切成片,在厨师看不见的时候,把所剩的不多的毒液全数倒在莲藕之上。又亲眼看着厨子把它放入锅中这才放心。
她洗干净了手,又换了身衣服,迈上甲板。
晨光正好,几位少爷公子带着侍卫正兴冲冲地用渔网捕鱼,楚怀瑾和楚怀善坐在一旁的塌上一人捧着书,一人缓缓摇着手中的蒲扇给熊熊燃烧的炭火添风,面前的茶壶咕嘟咕嘟地冒着气。
见她出来,袁满立刻招呼:“初冬兄,快来一同捕鱼,今日晌午我们便有鱼吃了。”
元央笑着说:“子盈加油!我先休息会儿。”说着,走到楚怀瑾身边坐下,茶水已经煮沸,一靠近便嗅到四溢的茶香,抬眼便是楚怀瑾雍容闲雅的动作,这让元央觉得深秋的清晨格外惬意。
“加油是何意?”一向默不作声、又或者神神叨叨的皇帝楚怀善开口询问。
元央忍住想打自己一巴掌的冲动,笑道:“小人信口胡说的,近日一直在厨房帮忙,若要饭食好吃,便要多加油。如此便随口说出一个‘加油’来。”
楚怀善点点头:“这倒有些意思。”
元央逃过一劫,转头又问楚怀瑾:“怎么不见表兄?”
楚怀瑾为三人添了茶水,答道:“此处喧闹,拂景到另一头读书了。”
袁满是个一心二用的主,听见元央的话,插嘴道:“明年大考,陛下开开天恩,拂景兄再争气点定是能拿个状元郎的。”
元央附和道:“表哥确实比常人勤勉多了。”
话落,楚怀善“噗”地笑出声,元央也懵了,还没见过小皇帝笑呢。袁满也没心没肺地跟着哈哈大笑,等笑够了,和一脸懵逼的元央解释说:“你有所不知,陛下手上拿着的话本还是拂景兄的呢?”
元央想起一本正经的叶拂景,怎么想都觉得比神经质小皇帝拿着还更有违和感。
袁满继续说:“你以前不同我们一处不知道,拂景兄可是有名的浪子回头金不换,十年前世家中流传叶家大公子不学无术,偏爱传奇话本可不是虚言,后来他突然转性发奋读书时给我们分发了自己的珍藏,足足三大箱呢。”
元央到底还是年幼,顺着问道:“那表哥为何突然转了性子?”
袁满也是个憨憨:“你还真是深居简出两耳不闻窗外事,金陵二公子你可知道?”
元央确实不知,想要再问时,楚怀瑾轻咳了两声,袁满立马看向自己的渔网,嚷道:“怎么还没有鱼呢?”
看样子是有秘辛,元央也不再问,端着茶小口抿着,一边回忆《大秦帝国之元和盛世》中对叶拂景的描写,他乃是少年天才,二十岁便成为六首状元,一生为大秦尽忠,但是无妻无子,孤独终老。她暗自猜度,莫非是突遭横变,发现话本里的故事太假太美好了。
正思索着,又听袁满嚷道:“那是什么?”
几个人扯着渔网就往另一边跑,元央也是个坐不住的主,忙跟着过去瞧热闹,却见一个不远处河面上漂着一个竹篓,而那竹篓中俨然是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是两个孩子,水性好的人快下去救人。”袁满嚷着,说着就要下河,护卫哪里敢让主子涉险,忙急着要跳入河中,而这边元央迅速找了几根绳子递给他们绑在腰上,另一头由船上的人攥着。
楚怀瑾、楚怀善和叶拂景闻声也来到岸边观望,水流虽谈不上凶猛,但也算湍急,那几个护卫因着隔了一段距离有些赶不上顺流而下的河水。
元央本以为这是个游戏虚拟世界,但是在此种人命关天之际,还是不由揪了心。
又听得“噗通”“噗通”两声,楚怀瑾和叶拂景相继跳入湖中。两人游泳速度极快,在护卫之前抓住了顺流而下的竹篓。
几人拖着竹篓慢慢游向同时在靠近的船,待靠近了,元央才瞧见,那竹篓中看着年纪偏大的男孩双手还保持着托举女孩的姿势。
她忽的想起地震报道中那些以身护住孩子的父母,她心中此时是极其撼动的,难道虚拟世界的npc也会舍己为人吗?不可能的,这肯定是为了剧情发展或者这个游戏的控制者在逼着她相信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元央一恍惚便被忙着拉他们上岸的人挤到了一处栏杆边,紧接着,随着“咔嚓”一声,栏杆断裂,她来不及抓住什么就摔落河中。在落下的的时候,她想起一句话,天道好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