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正门口,过往来人见着一席白衣跪着的女子,纷纷驻足张望。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苏卿九吗?怎么好端端的跪在云家大门口啊?”
“还能是怎么回事,也不想想云家是什么地位,让人家堂堂云相娶一个奸商叛国之人的女儿,这不是落人话柄吗?”
“那照这么说,那苏卿九是来跪求云老夫人莫要退了婚约的?”
一群人闻言,纷纷赞同的颔首,且不说之前那个商贾第一的苏家,如今的苏卿九可谓是丧门之犬,再加上她父亲通敌叛国,更是臭名昭著,若是云家还认她这个孙媳妇,才真是稀奇。
白芙替小姐撑着伞,挡着炎炎烈日,可听到那些尽是讽刺的言辞,脸色顿时难看。
“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若是圣上得知你跪在云府的门口,怕是又会怪罪了。”
不仅如此,她更不想看着她家小姐如此金尊玉贵的人如此卑微的当着众人的面下跪,更是不忍心看着她曾经无比傲慢的小姐受尽冷眼与嘲讽。
苏卿九却是恍若未闻,那些人的嘲讽她根本没有听进去,一脸淡漠的跪着,等待着云府的门打开。
“哐!”
蓦然那门从里面打开,白芙不禁激动出声,“小姐!”
苏卿九看着云木恭敬的朝着她走来,在她的面前恭敬的行了礼,“苏小姐,老夫人让老奴问您一句话,您当真要这么做吗?”
苏卿九闻言,不禁冷漠的抬起头,从袖口中拿出一张宣纸,嘴角淡淡的勾着,
“还请云木姑姑将这退婚书和云家的传世玉镯交给云老夫人。”
众人闻言,皆是瞠目怔神。
怎么可能!她苏卿九疯了不成!竟然敢在这个时候退了云家的婚约!
云木见她坚决至此,神色无奈,但依旧没有去接那道退婚书,“这退婚书还请苏小姐亲自交到老夫人的手里为好。”
苏卿九闻声一愣,顿时面露不解,“老夫人想要见我?”
云木笑着颔首,微微侧身,作揖躬身道,“苏小姐有请。”
苏卿九在白芙的搀扶下起身,神色茫然的随着云木进了云府。
云老夫人看着不过几日未见,身形日渐消瘦的女子,眼神里不禁滑过一丝心疼。
“何故要退婚?”
见老夫人也不拐弯抹角,苏卿九也直截了当的道出了心中所忧。
“如今卿九是个罪人,若是谁与卿九沾上了一丁半点的关系,势必都会有所影响,卿九不想牵连无辜。”
听着女子情真意切的话,云老夫人不禁颔首,眼神里尽是敬佩与赞赏。
换做是他人,怕是会死死的抱住云家这棵大树不放,又岂会上杆子主动来退婚?
要知道一旦苏卿九与云瑾寒的婚约被退,那苏卿九在盛京就真的难以存活下去了。
“若是今日我就收了你的退婚书,瑾寒那孩子一旦回来,怕是要与我闹翻了天。”
“退婚是卿九所提,与老夫人无关,若是阿瑾他要怪就怪我吧,卿九自是不会牵连到云老夫人。”
听着苏卿九布局缜密的话,云老夫人不禁蹙眉,“看样子,你是将一切都谋划好了,才来找老身的?”
苏卿九没有反驳,女子俯首作揖,蓦然跪在了老夫人的跟前,“卿九深知,云家与阿瑾于老夫人而言何其重要,若是因卿九一人之过连累了整个云家,连累了阿瑾,那卿九即便是死一万次也不足以抵过。”
“如今苏府惨遭灭门,已然闹得盛京人心惶惶,多少双眼睛盯着卿九,多少人想要借着卿九一事,对付阿瑾,想必云老夫人比谁都清楚。”
“只有卿九一纸退婚书与云家断了婚约,与阿瑾断了关系,这才能保得云家与阿瑾无恙。”
听着女子劝说的话,云老夫人不禁蹙眉,“可你若是退了婚约,那你在盛京便是岌岌可危。”
“多少人都想置你于死地?你又何曾知道?”
苏卿九却是神色淡漠,俯首坚决道,“圣上允诺过为父,会保下卿九一条命,九五之尊一言九鼎,想必不会诓骗卿九的。”
“即便有人贼心不死,但卿九又岂是善类,若是对方敢来,那卿九也定然不会让他活着回去。”
对于苏卿九的果断与心狠,云老夫人算是见识过的,尤其是在听说她昨日在法场上亲手杀了她的叔伯跟堂姐们。
苏卿九再次叩首,出声请求,“还请老夫人答允。”
云老夫人缓缓起身,朝着女子走来,弯下身子亲手将苏卿九给扶起来。
“你是我云家认定的未来主母,是老身认定的孙媳妇,更是瑾寒那孩子认定的妻子,无论如何,我都不会退了这婚约。”
苏卿九见云老夫人果断的否决了她的提议,不禁错愕。
“老夫人!”
云老夫人见她急着开口,抬手按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随后又紧握着她的手。
“难道在你的眼里,我就是个过河拆桥,不仁不义之人吗?”
苏卿九见老夫人误会了她的意思,顿时摇首,“老夫人自然不是那种人,卿九也绝没有那个意思,卿九只是……”
老夫人一脸笑意的望着慌张辩解的女子,“老身知道你心里在担心什么,只是卿九,老身也要告诉你一句话,你与瑾寒的婚约绝不会退!”
“云家只会认你苏卿九一个孙媳妇。”
别说如今云瑾寒不在盛京,即便是在,她也绝不会允许退婚的事发生。
苏卿九满眼震惊的望着眼前语气坚决的老夫人,神色动容,眼眶也不禁微红。
“多谢老夫人……”她苏卿九今生能遇见如她这般深明大义,念及恩情的老夫人,是她的福气。
苏卿九蓦然跪下,叩首拜谢,“老夫人的大恩大德,卿九没齿难忘!”
云老夫人赶忙将苏卿九给扶起来,“瑾寒就要回来了,等到他一回来,我便让他八抬大轿去迎娶你过门。”
苏卿九闻言,不禁露出为难之色,怕是她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如今的盛京已然容不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