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皇宫外,云瑾寒得了霓霄的旨意,陪着她一道赏春景游湖。
云瑾寒负手站在船头,望着不远处的风景,清眸里满是怅惘,犹记得当初他就是在这船上找到了他的阿卿,她一身男子的装扮尤为的俊朗,行为处事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举手投足之间倒是比男子都霸气几分。
想到当时女子傲然的风姿,云瑾寒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眼神一直盯着云瑾寒的霓霄,在见到男子这如沐春风的一笑时,心都被勾走了。
不顾身份,起身朝着他走来,“看样子瑾寒心情不错啊。”
在听到女子的声音后,云瑾寒嘴角真心的笑容便稍稍有些收敛。
霓霄见着她一靠近,男子就换回了之前清冷的神态,像是不愿与人亲近一般,这倒是让她有些不悦。
想起方才男子低头那一抹温情的笑容,霓霄倒像是看到了当年的南门胤文,以前他们也曾一同泛舟游湖,只可惜往事去已,故人不可追已。
“瑾寒可喜欢这里?”
云瑾寒微微颔首,“春水绿波和风旭阳,初春美景不过如此了。”
只是他真正喜欢这一片春景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的心上人。
霓霄听到男子这声回答,心中难掩喜悦,“瑾寒,喜欢便好。”
望着男子的背影,纤弱的腰肢,心头一紧,这湖上的美景再怎么春意盎然,又岂能抵得上她眼前的男子绝世容颜。
霓霄看着那腰肢,越看越情不自禁,顿住的脚步再次挪动,朝着男子靠近。
当她的手刚要碰上男子的腰间时,云瑾寒已然察觉,旋身避开了。
霓霄原本眼神里的痴迷一下子彻底的清明,停留在空中的手也僵住了。
云瑾寒对于霓霄这甚是无礼的举动十分的不喜,他之所以这么长时间一直陪着她,不过是想找到时机能再次见到南门舜华而已,即便南门舜华不记得他,可他相信,只要她见到自己,终有一日她一定能想起自己来。
可他却是低估了霓霄的抑制力,原本以为这霓霄是想要拉拢他,如今他倒是看出来了,这霓霄是打上了他的主意,这样的人也配为一国之君?
“陛下,这是?”
云瑾寒倒不给霓霄抓住他把柄的机会,故作不知,将这件事糊弄过去。
霓霄如今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占云瑾寒的便宜,只能强行将眼前的尴尬局面给遮掩过去。
极为不自然的收回自己的手,朝着云瑾寒笑道,“方才朕不小心脚下绊了一下,所以就,差点惊吓到瑾寒你了,真是抱歉。”
云瑾寒见着霓霄舔着脸,这样蹩脚的理由都能说得出口,懒懒的收回视线,“陛下还是小心为好,若是不小心掉入湖中,虽然是初春,但也容易着凉。”
云瑾寒故意的嘘寒问暖就是为了降低她的警戒心,若是她起了疑心,那他想要再进国师殿可就难了。
不过云瑾寒这一句关心的话倒是让霓霄十分的悦心,原本有些尴尬的脸色蓦然舒缓。
“朕会小心些的,朕已经让人备好美酒,瑾寒不如随着朕一道去用些吧。”
云瑾寒随着霓霄入座,望着满桌子的再熟悉不过的糕点,神色微微有些变化。
霓霄见男子动容的神色,置于袖间的手不禁攥紧,“不知瑾寒可喜欢这些糕点?”
对于霓霄明知故问的话,云瑾寒并不想回答,这满桌子的糕点都是曾经苏卿九最拿手的糕点,云瑾寒怎会不喜欢,只是他不知道霓霄摆这一出,目的为何?
“这些糕点都是阿卿曾经最拿手的。”
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已然告诉了霓霄,他的答案。
霓霄淡淡勾唇,“不得不说,公主殿下的手艺着实不错,难怪瑾寒会如此惦念。”
云瑾寒听着霓霄不痛不痒的夸赞,依旧一副清冷,“在南盛,论厨艺阿卿的手艺无人能敌。即便后人再怎么模仿,也无法做出与她一模一样的味道。”
在听到男子这满是深意的话时,霓霄原本布满笑意的脸色染上了阴郁之色。
“倒是朕思虑不周了。”
云瑾寒缓缓起身,“本相有些不舒服,怕是不能陪同陛下了,还请陛下见谅。”
不等霓霄首肯,云瑾寒已然起身,准备离开。
“瑾寒!”
“砰!”
云瑾寒猛然转身,望着从天而降的一堆黑衣人,顿时脸色阴沉。
“来人护驾!”
一时间船上刀剑无影,云瑾寒飞身来至霓霄的身边,扯过她的衣襟,为她避开了刺客的利刃。
见着惊慌的女子,云瑾寒紧紧皱着眉头,“护送陛下回宫!”
霓霄一把抱住云瑾寒的胳膊,“瑾寒,朕不能将你一个人留在这!他们是冲着朕来的,所以朕不能将你留在这!绝对不能!”
对于霓霄这番同生共死的话,云瑾寒还没来得及感动,就被身后的刺客划伤了一道。
云瑾寒扯住霓霄的衣襟,将她带至安全的地方。
“瑾寒,你受伤了!”
云瑾寒望着关怀他伤势的霓霄,清眸里已然布满了寒霜与不耐烦,“陛下,若是您再待在这,那势必会有是生命危险,还是请陛下顾全大局,先行离开!”
云瑾寒垂眸睨着霓霄紧紧抱着他的胳膊,眉宇间透着不耐烦,“陛下,您还是先回去吧!”
不待霓霄做任何的反应,云瑾寒径自从她的手中将胳膊抽走,飞身与那群黑衣人纠缠在了一起。
只是云瑾寒手上的力气却是越来越小,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模糊。
他这是怎么了?
蓦然半跪在了地上,云瑾寒望着迎面而来的黑衣人,刚准备起身反抗,却已然彻底的陷入了昏厥。
南门舜华握住推算盘的手蓦然一顿,手中的推算盘愣生生的摔在了地上。
南门舜华指尖蓦然发凉,只觉得心口处一阵刺痛,阿瑾,一定是阿瑾出了什么事……
当云瑾寒再次苏醒来时,刚要动弹一下自己的手,却发现他竟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他这是怎么了!
“瑾寒……”
云瑾寒听到女子沙哑的哭声,艰难的转眸望向床边的女子,瞳孔微张,“小姑,你怎么会在这?”
南门晟睿在听到男子有气无力的声音时,惊讶的抬起头,扑到床边,“瑾寒,你终于醒来了!”
云瑾寒蹙了蹙眉,想要用力起身,却发现没有任何的力气,“我这是怎么了?还有我们这是在哪?”
他记得在他陷入昏迷之前,霓霄遇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昏厥了。
“瑾寒,是小姑没有保护好你!是小姑对不起你!”
见着女子说不上两句就急的哭了起来,云瑾寒眉梢蹙的越发的紧,“小姑,你先别哭,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门晟睿哽咽着声音,将来龙去脉跟云瑾寒说了个清楚。
在得知真相后,云瑾寒只觉得心中一团火无处宣泄,“所以当年我父母的死当真是霓霄一手促成的。是霓霄害死了他们!”
南门晟睿捂着嘴,拼命的颔首。
云瑾寒见着终于肯对他吐露真相的女子,清眸里满是压制不住的恨意。
“所以你跟祖父一直都知道害死我父母的真凶就是霓霄,可你们南门府却选择了忍气吞声,将这件事给遮掩过去,即便我回到南门府,你们也没有打算告知我真相,是吗?”
南门晟睿见着眼眶气得通红的男子,急忙摇头解释,“不是这样的!父亲他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在一众儿女中,他最宠爱最器重的就是你的父亲,他的死,他怎能不恨!”
云瑾寒对于南门晟睿如今的解释,是一个字都不想听。
什么器重什么宠爱,一条鲜活的人命在他们眼中根本敌不过他们眼中的家族利益。
在他们眼中,能牺牲一个人换来全族的安宁,这是最好的选择,南盛云家他自幼长大的地方,可他这一生就像是为了家族而活一样,做什么都要顾及家族的利益,无论对错,都必须顾及,连自己心爱的人都必须舍弃。
“瑾寒,是我们南门府对不起你的父母,是我们南门府对不起你,如今我们也得到了教训,是我们错了,我们彻底的错了!”
云瑾寒陷入深深自责中的女子,无力的阖眸,“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即便你们认清了错误,又有什么用?”
“明知道霓霄的为人,你们南门府还是要头铁的投靠她,就是为了求得庇护,你们南门府还真当得起西容第一世家的称号!”
南门晟睿在听到云瑾寒这顿嘲讽时,脸色微僵,“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抵不了你心中的仇恨,你怪南门府,怪我跟父亲都没错,若非当年我们能护住你的父母,也不会有如今的局面,可恨一步错,步步错。”
南门晟睿对上云瑾寒漠然的眼神,心猛然一沉,上前握住他的手,一脸的急切,“可你终究是我们南门府的血脉,你身上流着的终究是我们南门府血,我知道你怨我们没有护好你的父母,可你有想过没有,我们也有自己的无奈,当年陛下赐婚你的父亲跟霓霄,你的父亲公然违抗圣旨,那可是死罪,父亲当年狠下心将他逐出南门府,一是为了保住南门府,二更是要暗中保住他,父亲知道你的母亲是南盛云家的小姐,所以便派人暗中护送他们,想要将他们护送回南盛,到那时,即便霓霄再想对付你的父母,也不敢公然去南盛抢人。只是我们终究没有料到霓霄竟然会抢先一步知道你父母准备离开西容,更是派人去追杀他们。”
“当父亲得知你父亲的死讯时,也曾想过要让霓霄偿命,但当时的南门府腹背受敌,没有办法再与霓霄抗衡,自那以后,霓霄就处处针对南门府,压制南门府的势力,幸而父亲一直强撑着整个家族,要不然我们或许都等不到你回来的那一天。”
云瑾寒听着南门晟睿的这一堆解释,神色淡漠,让人猜不透他的情绪。
云瑾寒望着墙壁上挂满的画像时,清眸里终于有了一丝情绪,“这画的是我的父亲?”
看来,这霓霄对他的父亲还真是情深根种的很啊,人都死了还挂了这么多画像在这里面。
南门晟睿顺着云瑾寒的视线落在那些画像上,眼神里滑过一丝恨意,稍瞬即逝,“这里是霓霄寝宫的密室。”
“原以为霓霄会顾忌你南盛丞相的身份,不敢对你怎么样,可我跟父亲都错了,霓霄她对你的父亲执念太深,竟然贼心不死的想要对你有非分之想!”
听着南门晟睿的话,云瑾寒算是明白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看样子遇到的那一场刺杀,本就是霓霄自导自演的一场苦肉计而已,目的就是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给藏在这不见天日的密室里。
“瑾寒,无论如何,我们南门府都不会让你有事的!”
当年他们已经错了一次,绝对不能错第二次。
“你们南门府拿什么来护着他?”
听到这极为嚣张的语气,南门晟睿与云瑾寒下意识的朝着门口望去,见着一袭龙袍含笑迈步而来的女子,眼里满是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