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宫九歌再次站在那祭坛之上时,垂于两侧的手都忍不住颤抖,眼底压抑着紧张的情绪。
当她低吟着哼完一段吉语后,天色并未有任何的变化。
站在祭坛底下的朝臣与世家大族纷纷露出了震惊之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是啊,照理天女将意念传达天庭,一定会有所异样,如今竟是一片宁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次祭天典礼也是的,这天女手中的香柱断裂了两次,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
“其实上次祭天典礼出现这等子事就很诡异,如今又发生这样的事,决然不是巧合了,定是其中出了什么岔子!”
站在为首位置的男子听到那群朝臣与世家大族窃窃私语的话,眉眼凌然,“大人,要不要属下堵上他们的嘴?”
负手而立的男子,缓缓抬眸,眼神虽是漠然,但眼底却没有任何的温度。
“跟他们有什么可计较的。”
“可他们如此含沙射影的针对小姐,属下实在是看不过去!”
他家小姐自幼便勤奋历练,不论是学识还是能力,即便是在幻术方面的天分她也丝毫不差,小姐在他心中就是他心中的天女,整个东陵只有她配得上整个位子。
宫九凌闻言,眼神微微眯了眯,有些幽光闪过,“看不过去就别看,反正有的是他们打脸的时候。”
那男子听到自家大人如此说,倒是不再多言,既然大人如此的气定神闲,定是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那他也无需多加困扰。
南门舜华望着站在祭坛之上无动于衷的女子,转眸朝着司羿询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对于祷告仪式她并不是很了解其中的环扣,更是不知道眼下的情况是好还是坏。
司羿眼神紧紧的望着天空,低声道,“再等等。”
宫九歌站在祭坛之上,仰头望着丝毫没有变化的天空,心中一片忐忑,她承认在这一刻她的心有些慌,她比谁都清楚,她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天女,所以她没有把握,哥哥到底能不能助她一臂之力。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蓦然空中一道惊雷劈下,像是要将天给劈开似的,将众人吓得错不及防。
蓦然狂风起,暴雨轰然落下。
“天神震怒!这是天神震怒啊!”
暴雨本是暑季才会出现,如今已经是秋季,怎么还会有如此突然的暴雨天,而且方才还是晴空万里,如今突然变了天,一下子变得如此恶劣。
司羿站在雨中,任由着那暴雨落在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遮挡物,冷眼望着祭坛上的宫九歌。
“大祭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何会变成这样!”
“这明显就是天神震怒,这天女定是有问题!”
“是啊!这天女一定有问题!”
站在宫九凌身边的男子,在听到那些朝臣将所有的脏水都朝着他家小姐身上泼去时,顿时怒了。
“他们怎么能如此胡说八道!”
宫九凌眼神凌然,望着突如起来的暴雨,神色越发的镇定。
“大人,他们一个个的都如此冤枉小姐,这该如何是好?”
宫九凌沉着眉头,“再等等!”
就在众人心急如焚的同时,蓦然狂风暴雨骤停,原本被乌云遮盖的天空,再次现出蔚蓝色。
蓦然听到一声惊呼,“你们看!彩虹!天上竟然现了彩虹!”
南门舜华抬眸望着那道彩虹,倒是没有震惊之色,雨后彩虹乃是常识,只是她倒觉得比起这彩虹,方才那狂风暴雨才十分的诡异。
在众人怔神之际,司羿拱手朝着祭坛方向下跪,扬声大呼,“神泽庇佑东陵,定是能解决眼前困境!”
南门舜华震惊的望着司羿的行为,一瞬间,他背后所有站着的朝臣与世家大族纷纷跪下,感念天神的恩泽。
南门舜华也跟着行了礼,她并不信这所谓的天神。
祷告仪式结束后三日,果然临海地区便传来了吉报,海水有退潮的趋势,就连狂风也减轻了不少。
南门舜华对于这一次祷告仪式倒是觉得庆幸,因着这一次祷告仪式的成功,宫九歌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也更加的稳固。
只是南门舜华有一点很不明确,这宫九歌并不是真正的天女,为何她的祷告仪式也能成功?
司羿从宫殿回来后,就见到南门舜华一个人坐在偏殿中发呆。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看见南门舜华手中捧着的书,沉声道,“幻术非数年之功不能成,切不可急功近利。”
南门舜华听到司羿的话,倒是点了点头,见着司羿起身就要离开,南门舜华不禁唤住他,
“那日非要我去祷告仪式,究竟是为何?”
原本她以为是要让她看到宫九歌祷告失败的场面,但是结果出乎她的意料,宫九歌不仅没有失败反而她天女的地位更加的巩固,那她就很无法理解,司羿那日为何非要她去祷告仪式。
“我说过了,那是国主的意思。”
“那国主又是有何用意?”
见着司羿作势就要脱口而出,南门舜华及时断绝他的后路,“以你在国主身边这么多年的资历,定是对他有所了解,不要跟我说什么,你不知道,我不会信的。”
司羿见着十分聪明又十分难缠的女子,倒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舜华,有时候人过于的聪明跟过于的清醒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南门舜华听着司羿暗有所指的话,不禁眼神微冷,“所以你是想让我装聋作哑,将自己当成傻子一般?”
司羿见她误会,有些为难,“你明明知道,我并非这个意思!”
南门舜华却是冷冷的对上他慌忙的视线,“无论是要做清醒的人,糊涂的人,选择权都在那人自己的手中,而不是由别人来替他做出选择。”
“不要将你自己的意愿强行附加在别人的身上,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
司羿听着南门舜华如此凌然如此针对的话,显然在她的心中,他已经是那个不值得信任的人了。
思及如此,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南门舜华只想好好的学习幻术,一是为了锻炼自己的意志力,杜绝上次的情况的发生,二是,她想学好幻术找到林渊的位置,将他救出来,带他离开东陵。
只是她想要安宁度日,但有些人就偏偏不想让她顺遂。
当南门舜华坐在偏殿中学习幻术时,宫九歌却来到了占星阁,美名其曰,要向司羿寻找一本古典,南门舜华是司羿的助手,理应由她来为她寻找。
只是南门舜华根本不知道她口中所言的那古典在何处,而这宫九歌来的时候也十分的凑巧,正逢司羿不在皇城之中,南门舜华不是傻子,自然一眼就看得出来,这宫九歌就是故意来为难她的。
南门舜华从最上面的隔层一遍又一遍的翻找,好不容易将她所要的古典找到,当她将古典送到宫九歌手里时,却见着她仅仅瞄了一眼,冷声开口,
“这并不是本尊要的古典。”
南门舜华顿时拧眉,“可是这跟你方才说的一模一样啊。”怎么可能不是!
宫九歌听到南门舜华竟然敢质问她,脸色有些阴沉,站在她身后的侍女立马会意,冷声呵斥南门舜华,“我家尊者说不是就不是,你哪来的那么多话!难道占星阁就是如此管教下人的?”
南门舜华听到宫九歌身后宫女的话,眼神有些阴沉,什么时候她这个大祭司的助手竟然成了一个下人。
南门舜华冲着她翻了一白眼,“既然天女尊者如此会管教下人,那你身为天女身边的近身侍女,想必对天女尊者的想法十分的了解,那这本古典,不如就你来找吧。”
那侍女听到南门舜华甩手将麻烦丢给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眸,望着她,“你说什么!”
“怎么,难道姑娘耳朵还不好使啊?”
那侍女见着南门舜华敢如此跟她说话,顿时气结,“你敢如此对尊者不敬,这可是对天神的藐视!你这犯得可是死罪!”
南门舜华抱着手,神色之间没有任何畏惧,“是吗?天神又岂会知道这些,不过都是凡人强行打着天神的名号在这装神弄鬼。”
侍女顿时被她反驳的哑口无言,南门舜华蓦然凑近,声音低沉,“你说,若是天神,有人故弄玄虚,她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那侍女猛朝着后退了几步,显然是被南门舜华给吓到了。
宫九歌望着狂妄不羁的女子,眼神里带着阴狠之意,“本尊是天女,那就是代表天神,那些说故弄玄虚的人,怕是没有领教过天神的震怒吧?”
南门舜华对上宫九歌威胁的眼神,十分凶狠的瞪了回去,“到底是天神的震怒,还是人的私心,这又如何可知呢?”
宫九歌见着话里话外都在拐弯抹角怀疑她天女身份的女子,心中升起一丝忐忑,难道她知道了自己不是天女的秘密?
若是她真的知道了,那这南门舜华更是留不得!
“本尊只是想要请南门姑娘找一本古典而已,就如此的千难万难,到底是大祭司亲口将你留在这占星阁的,做事说话就是如此的硬气,更何况你还有一个宁王做靠山。”
果然,南门舜华就感受到外面的目光齐刷刷的朝着她望了过来,显然是被宫九歌这话给挑拨到了。
南门舜华倒是不怒反笑,只是笑意尤为的讥讽,“论起靠山,谁在这皇城不想有一个靠山,如此活着才能稍稍不受些委屈,但在这后宫中,论谁的靠山最强大,应该当属尊者你吧。”
宫九歌的眼神陡然阴狠,直欻欻的朝着南门舜华射去,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撕裂一般。
“你少在这胡说八道!”
她何时有靠山了!
南门舜华却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言,若非没有强大的宫家,还有在皇城中当司首的母亲,她会如此顺利的当上天女,一次又一次的逢凶化吉?
其实,宫九歌若是能像之前在审核期间一样,哪怕那些她曾经关心过自己的场面都是假的,但凡她肯再多伪装几日,她也不会将话说到这份上。
“若是尊者没有吩咐,那舜华就先告退了。”
南门舜华虽然在皇城中是一个没有任何地位的存在,但她也不会自称奴才,自轻下贱,即便是在国主面前,她亦是如此。
宫九歌又怎么肯轻易的将南门舜华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