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味道不至于让人中梦香，可是其中的迷幻作用也是让人难以自持。
沈文澜慢慢住手，坐在座椅上，脸上带着久久难以平静的表情。
在沈文澜眼中，姜姝是徒弟，不管事后如何，现在都是他的徒弟，于情于理，都不该成为闻世明检验他能力的借口。
已经过去了一周，邺城外的乡民们慢慢开始了农忙，一有闲时，他们就带着自己的农作物上邺城来摆摊出卖。
许多大户人家的采办都会在此时出来，好好置办一番，这又是在新岁之后的第二个大日子。
于此同时，那些摆摊子出来的异族人或是戏班子都跑了出来，一到晚上，皆是皮影戏边上农户们叫好的声音。
这一周里，外府倒是没什么变化，姜姝在这些时日一直刻意不让自己去想香的事情。
府中之人亦是皆缄口不言，甚至府中喜欢用香的婢女们都在茯苓和小桃的威胁下，收起了自己好不容易买来的精致瓶子。
姜姝其实看出了周围的变化，只是这是大家的好意，她也亦想出声驳了所有人的面子，便当做什么都未看到。
又是一日里，小桃和姜侯府中的一个侍从看对了眼，正处在满眼皆是桃花之时，她想着出门去和情郎会面，便好好的地擦拭了胭脂水粉，在看到那瓶之前小姐送过来的香时便心动了一瞬，想着自己已经和姜姝告假了，不一定会碰到，鬼使神差下竟小心翼翼地喷洒了一点。
谁知就在小桃将要出门时，被萧氏身边一个交好的小侍女碰到了，两人就闲聊了一会儿。
“姐姐今日这般神采，想来也是为那臭小子精心打扮一番了？”小侍女调侃道。
小桃面色绯红地推搡了她一下，说道：“你胡诌些什么呢？我这哪里是给他看得？”
小侍女知道小桃口是心非，便笑弯了眼。
就在此时，姜姝的声音传来，“小桃，打扮好了要给何人看？”
两人对视一眼，小桃的眼中更是惊惧，她以为姜姝会如往常一般，在院子里看话本，或者是会见朋友，谁知竟然移步到了偏院里来，还碰到了她。
原来姜姝在院子中看着一成不变的话本，心中略微复杂，这些日子，她已经许久未曾主动去想起香来，可是曾经深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哪里是能如此轻易地抹除的？
姜姝一出来，看到惊慌失措的小桃，便取笑道：“怎么了？见到我跟看到了何异样般，茯苓说你今日要外出，为何还未出门？莫让人家等急了。”
小桃不敢开口。
姜姝脸上的笑也慢慢松了下来，微微皱起双眉问道：“怎么了？”
听出姜姝声音中已经带了一丝不耐，小桃在紧张之中，便将自己身上喷了香水的事情和盘托出，还口齿不清地说着自己错了。
“你怎么……”姜姝正要取笑对方不过是喷了一点香水这又怎么了，可是她猛地发觉这是她们在为了自己而规避香一事，若非如此，恐怕小桃花一样的年纪里根本不用躲着用香。
时至今日，姜姝鼻尖此时依旧是一片虚无，什么味道都没有，好似进入到了一片空荡的真空环境，就连周遭的空气都开始变得凝固在一起。
最后，姜姝差点儿没能撑住脸上的笑意，她强撑着让小桃离开了，自己却站在原地，失落了许久。
不久，姜媛再次和练霓裳一同上门，她们这段时间锲而不舍地找姜姝来玩儿，只是姜姝一直都在回避着。
因着这段时间，姜姝的视觉已经恢复了许多，练霓裳再度提议，要带姜姝去看皮影戏。
“姝妹妹放心，新来的那个皮影戏班子可好看了，我前几日还和哥哥一起去看过呢！”练霓裳为了吸引姜姝的注意，将往日的大家闺秀的气派抛之脑后，手舞足蹈地给姜姝比划着。
看到二人这般模样，姜姝只得哭笑不得地答应了她们。
实则姜姝知道自己此刻心中一片虚无，很多东西找不到出口，就这么硬生生地堵在了胸口里发疼，她必须得找到一些新的消遣来转移自己的注意，不然或许哪天再度想起自己的确不能制香了，恐怕会心疼到窒息。
练霓裳带着姜姝来到了小摊前，此时皮影戏还未开始，就围了好几圈儿的小板凳，大多是从自家里带来的凳子，为了看这一出精彩的戏。
练霓裳早早地让人准备好了位置，姜姝来到了一个绝佳的观看位置，三人就这么坐下了。
这回讲的是那孙悟空被压在了花果山下的皮影戏，精彩纷呈。
即便姜姝曾经听着这个故事都到了足以背诵出来的地步，此时也不由得被人物的用心给带到了戏中。
练霓裳和姜媛年纪还小，自然会因为这些戏而入神，比起梨园里的戏，她们更喜欢的是这些街头的皮影戏，周围也有许多像是从家里偷溜出来的小姐们，脸上带着激动的绯红，看上去不谙世事。
大家都随着戏中情节不断地鼓掌。
姜姝的情绪被带了过去，很快便入戏了。
孙悟空和他的猴子猴孙们挤满了姜姝的脑海，周围全是真实的掌声，她逐渐忘却了自身的残缺，不再想起身上发生的厄运。
等到一场酣畅淋漓的皮影戏下来，姜姝又开心了起来，脸上带着满满的笑意，脸颊上都是健康的绯红。
见此，练霓裳和姜媛都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很是开心，躲在一旁窃喜，姜姝自然发现了她们的小动作，只是她摸了摸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心中不断地劝说自己罢了罢了，也正是因为她们胡搅蛮缠地带着自己来看戏，自己才能如此心情舒畅。
接下来还有一场戏，练霓裳想着乘胜追击，带着姜姝去其他地方玩儿，便一把拉住了姜姝的手臂摇了摇，愉快道：“姝妹妹，听说这几日，园中有诗会，姝妹妹才高八斗，何不去凑凑热闹？”
诗会上不只有才子佳人和一首首传唱的佳句，还有那些被展出的名贵花，姜姝刚有了一丝想法，正欲抬头应下此事，却发现练霓裳看着远处出了神，脸上略微有些呆滞。
姜姝不解，便顺着练霓裳的目光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