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不过数秒，在场之人只见文也连连后退，不住地摇头，似是不敢置信的样子，见着他这般模样，皇上登时知晓姜姝所言非虚，此事很有可能是他冤枉了闻充媛。
“文也，到底是否如姜姝所言？”皇上例行询问，即使心中已有定夺。
文也闻言错愕颔首道：“官家恕罪，此事的确是下官太过自负，未曾想这世上竟还有下官未曾见过的西域玫瑰，此花性质正如姜姑娘所言，当真味浓，也与闻充媛手中的玫瑰香出自同种香料，但药性究竟如何下官还得细细斟酌。”
听文也如此，姜姝直接将西域玫瑰奉上，“大师请便，此事并非大师自负，而是此等西域玫瑰在寻常人中的确并不了解，民女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得到少许，因着闻充媛要求颇有些奇怪，小女子不敢怠慢，几番思量下便用了这温和而味浓的西域玫瑰。”
文也没听进去姜姝后面所言，而是一个人捧着着手里的玫瑰走到了一边，细细地观察起来，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他的身上，顿觉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的压力。
约摸半炷香的时间，文也才松了口气转过身来，旁边的学徒欲上前来为他擦去额头的冷汗，都被拂开了。
“姜姑娘所言极是，这西域玫瑰当真与众不同，竟能有着如此吸引调香之人的特质，味浓可塑性强，但是药性却比之其他西域玫瑰更浅淡，用料多了也不怕出现任何问题。”
文也在整个调香界都赫赫有名，因此被皇上请进了宫中，专职宫廷调香一事，为宫中三千佳丽专门打造香料，经验老道，即使以往并未知晓此香，几番观察之下竟也八九不离十。
皇上听闻此话，心中也是信了大半，他心中思量颇久后仍出言反问道：“文也，你难道不会有判断失误之时？”
不料，文也闻言脸色一僵，后竟掀开袍子直接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道：“官家，此事确如姜姑娘所言，下官愿拿自己调香师的名号为此做担，此玫瑰药性不强，若是大剂量吸入不会对人体造成任何的损失，确实无甚问题。”
文也下跪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内，连一旁的太监心中都颇为惊骇，毕竟文也可是出了名的不好对付，仗着他在后妃们心中的受宠地位，谁不是礼让他三分？
可令人想不到的是，文也今日竟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调香学徒力保，到也真是一桩奇事。
皇上见自己信任的官臣力保姜姝，心中不由对姜姝刮目相看了些，他自然知晓文也心高气傲，但今日却如此作为，可见姜姝带给他的惊讶非比寻常。
“姜姝，你既得文也如此力保，便将那日详情同朕一五一十地讲来，这其中种种朕自会定夺。”
“是。”
在此之前，姜姝整个人都跟在冷水里浸泡过一般浑身僵硬，听皇上对她的怀疑减轻了许多，她这才终于慢慢放松下来，惊觉手心自然满是汗水。
此事皇上早已信了五分，至于结局如何，也就看皇上对闻充媛的维护到底有多少。
说来，此事今日有此转机也是姜姝当时多了个心眼儿，“当日闻充媛找到了民女，令民女调制一款玫瑰香，还特意在信中要求多加玫瑰，当时，民女便发觉不妥。”
姜姝另外拿出了些鲜艳的西域玫瑰，送到了皇上的面前，太监先行过来检查无误后才用银盘呈给了皇上。
皇上捻起两朵只有细微差别的花朵，心里不免对姜姝之后的言论更加好奇。
“当时民女手上正有这两种不同的西域玫瑰，一种药性强烈，一种药性稍逊一筹，闻充媛当日要求有些奇怪，但民女相信闻充媛不是草芥人命之人，便自作主张使用的药性不强的玫瑰来制作玫瑰香，以待观察。”
皇上还未开口，那日的太监便讽刺道：“还以待观察，若闻充媛拿你调制的香来害人，你是不是也要看着宫里的娘娘们出事才会认识到？”
“住口！”
皇上竖眉呵斥，那太监登时脸色苍白地退到了后面，再也不敢出声。
在皇上面前也敢如此气焰嚣张，姜姝心中嗤笑，随后说道：“当时西域玫瑰和中原玫瑰都是紧缺之时，皇上身处皇宫恐怕不知此事，但您可以唤信任的公公出宫询问，前几日在市面上是根本找不到那种玫瑰的。”
果不其然，皇上马上将此事吩咐下去，后故作深沉道：“姜姝，若你所言有误，你可知道你面临着的会是什么？”
面对皇上的质疑，姜姝没有丝毫的退缩，面上带着坦然道：“草民女今日敢来，正是知道自己无罪，若皇上查出了问题，就算民女立马问斩也不会求饶。”
皇上见姜姝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的模样不由赞许地点了点头，遂道：“沈文澜当真收了位好学徒，铮铮铁骨竟然丝毫不亚于朕的百万雄师。”
此番，皇上既然已经调查清楚了关于姜姝所用玫瑰之事，自然对闻充媛的案件有了更多的想法，今日他让人去找人来彻查此事，也是敢于面对闻充媛一案。
正因如此，姜姝才敢提出希望官家能够给自己一个彻底调查来证明自己的清白，皇上应了下来，同时也提到了闻充媛。
“此香是从闻充媛阁中搜出来的，若是闻充媛当真做了错事，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去找你炼制毒香，经你一说，朕倒真愿相信闻充媛此番是遭人陷害，但她那日所得之香到底在何处，朕也得好好调查一番。”
“谢皇上理解民女的难处，皇上英名盖世，自践柞来国运兴旺，百姓皆不称功颂德，虽有天灾，可流入邺城的难民亦得妥善安置，民女相信，此事皇上定能给闻充媛和民女洗刷冤情，否则民女担心日后调香师的未来会越发艰难，还请皇上明鉴。”
此刻，姜姝是真的打心底里感激皇上给了她解释的机会，若非如此，恐怕她此时早已经进入了天牢，亦不会有闻充媛那般的待遇。
皇上闻言点了点头道：“朕怀疑有人偷梁换柱，欲将此事扣在你和闻充媛身上，既然是谎报，那朕定然要好好地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