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幻走了，白发拖地，似真似幻。
蔚蓝有些惆怅，沉重的叹了一口气，“有时候错过，就是一辈子……”
“我很赞成。”裴亦突然开口，牢牢盯着她，“你我之间，是不是同样有什么误会？”
如果是之前，蔚蓝铁定什么都不会说，即使裴亦逼得再紧，她也不肯说出真相。
但他们共同经历了那样一场梦境，裴亦足够信任她，也毫无保留的敞开自己。
他们才没有像原烈和焰幻一样，误会丛生，彼此错过。
也幸好那只是一场梦，才显得如今活着的人，有多么珍贵。
蔚蓝笑了一下，不知流露了多少苦涩，“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
裴亦定定看着她，双眸眯起。
*
这次蔚蓝真的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嘴巴都说干了，说完后和裴亦两厢对视。
“你怎么看？”
裴亦他不怎么看，甚至现在还处于震惊中，眼神有丝丝怀疑人生。
过了好一会儿，他僵硬的开口：“你是说，你和别的鱼有婚约？！”
听了这么多，最终最让他在意的，还是这件事。
“对，因为白夫人帮了我。”
裴亦站起来，又干巴巴的坐下，“如果违约，会有什么后果？”
开始是心绞痛，一天疼三次，后来慢慢加剧，变成全身痛，痛的牙齿打颤。
渐渐那种痛变成瘙痒，像无数虫子在啃食骨头，怎么抓都不解痒，身上红一道紫一道。
这种惩罚带来的疼痛，无法医治，只能日日承受。
严重点儿，能遭到雷劈。
裴亦听的浑身难受，满眼心疼。
“那这誓约，可以解除吗？”
可以解除，但必须是施与方主动提出，如果强行逼迫，会受到无法想象的惩罚。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和她有婚约的那条鱼，主动提出解除婚约。
但这几乎不可能。
蔚蓝正想劝，就看到裴亦一脸坚毅，拉起她的手，“不试试怎么知道？人活在这世上总有想要的东西，鱼也一样，我去求他。”
即使将家产给他一半，也不是不可以。
他总是这样，沉稳而可靠，从不放弃希望。
蔚蓝心里的位置几乎全部塌陷了，反握住他，“好，我们一起去。”
第二次来深渊，没想到还是跟白夫人有关。
深渊里的人鱼见到她，就像古代平民见到了皇帝，惊喜交加，不知所措。
一大群鱼争先恐后，要在前面为她带路。
到了白夫人住处，蔚蓝向人鱼们道谢，请他们先离开。
白夫人先前住在一艘游艇里，现在鱼没了，她的后辈还在。
裴亦有些迫不及待，上前敲了敲门，“请问……”
他刚开口，有条男性人鱼便灵活的钻出来。
他是条绿尾人鱼，眼睛常年见不到光，早已瞎了，样貌倒是年轻，只是看不出多少岁。
裴亦拿出了这辈子最谦恭的姿态，态度温和的开口，“您是白夫人的亲人？”
“你是谁？”绿尾人鱼颇为警惕，鼻子嗅了一下，“你不是鱼。”
身上没有鱼腥味，像是人类。
他长得年轻，相貌也周正，应该就是蔚蓝的“未来夫婿”。
裴亦打量着他，斟酌开口：“有事相求，希望您……”
话没说完，游艇里又出来条鱼，是条金尾鱼，肚子鼓起来，像快要生了。
金尾鱼性子有些胆怯，凑到绿尾鱼身边，小心翼翼地问：“有客人？”
裴亦整个呆滞了，语气里带着不可思议：“你……你们是夫妻？！”
绿尾鱼护住妻子，望着他的方向：“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我带他来的。”蔚蓝凑过来，拉住裴亦，“他是我的，爱人。”
绿尾鱼辨认了一下味道，放松下来，疑惑的问：“你们找我有事？”
深渊由一条鱼发展到现在，为了增加数量，依旧实行一夫多妻制，鼓励多多生育。
所以，绿尾鱼即使有了妻子也无所谓，蔚蓝照样可以嫁给他。
裴亦了解了这些制度，整个人像发狂的刺猬，心情烦躁又愁闷。
他把绿尾鱼单独拉到一边，悄声道：“你有什么想得到的东西，告诉我，无论什么我都给你弄到。”
绿尾鱼怀疑的甩了一下尾巴，“什么意思，你想贿赂我？”
不等裴亦回答，他像想通了什么，脸色大变：“不行不行，你想都别想！”
他甩着尾巴就要离开，被裴亦紧紧拉住，动弹不得。
人鱼的体温在水里极低，像块儿冰，触感黏腻，跟鱼差不多。
裴亦抓住他，犹豫了许久，终于表明来意：“我想请你接触婚约……”
绿尾鱼一下炸了，挣扎着怒吼：“我就知道！你果然是打我老婆的主意，我告诉你，休想！你这个狡猾的人类！”
一人一鱼周旋了好一会儿，裴亦趁着对方喘气，连忙道：“不是，我要的不是你的老婆！”
“什么？你瞧不上我老婆？”绿尾鱼气得脸红脖子粗，差点想上手打他，“我老婆那么漂亮，她尾巴是金色的！你竟然瞧不上她？我跟你拼了！”
还是蔚蓝赶过来，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话题根本就聊不下去，绿尾鱼在家门口搂住妻子，大吼大叫：“走！离我家远点，不管别的鱼怎么样，反正我只要我老婆一条鱼！”
回到岸上，裴亦表情难以言喻，犹豫着说：“这事儿，算解决了？”
蔚蓝手臂上，白夫人的逆鳞并没有消失。
可能是绿尾鱼的态度，也可能是她心里的向往太过强烈。
她握住裴亦的手，轻轻一笑：“嗯，我可以嫁给你了。”
裴亦脑子一晕，被砸了一样，语无伦次：“嫁、嫁……我们要结婚了？！”
实在是天大的喜事，加上蔚蓝肚子越来越大，快要生了，说不定到时候能双喜临门。
裴亦一把将她抱起来，快乐的满心满眼全是笑：“我终于，可以拥有你了！”
“等等，”蔚蓝抱住他的肩膀，被他的心情感染，不自觉的也笑起来，“结婚之前，我们要见一下父母。”
她见过了裴亦的父母，她的父母，却还没见过裴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