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约听到了瀑布“哗啦啦”的水声，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可以跳到水里躲起来。
身体又麻又软，拖慢了她的速度。
好在，瀑布也不远了，空气中已经可以闻到湿漉漉的味道。
常青紧皱眉头，在她身后举起了长枪：“你再跑，就别怪我不客气！”
蔚蓝喘着气，一刻也没有停留。
到达瀑布岸边的那一刻，空气里传来炸响，“砰”的一声，一个东西破空而来，刺入她的手臂。
巨大的冲击力带着她掉下瀑布，身体隐没在急速下降的水流里。
常青大惊，跑到岸边往下看。
他最多拿刀子吓唬人，朝人开枪还是第一次。
这么大的水流，她又中了一枪，恐怕凶多吉少。
如果外面的人知道……
不，只要他不说，没有人会知道！
他掐住手心，强迫自己的冷静。
对，回去就告诉母亲，她被狼群叼走了，自己也好不容易逃出生天。
常青看着瀑布，浑身出了一层冷汗，挑小路要下去找人。
两天后，蔚蓝在水中趴在一块大石头上。
白莹莹的尾巴在太阳底下发着光，左手臂时不时溢出血液。
鳞片像镜子一般把光反射出去，亮晶晶的十分好看。
远处有个人被闪光吸引，跳着走过来。
看到蔚蓝的鱼尾巴，瞬间瞪大眼睛。
*
身体冷的，像置身冰窟。
蔚蓝慢慢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
她轻轻动了一下，脖子上传来“哗啦啦”一阵响。
伸手一摸，是铁链。
有人把她关在屋里栓起来了，嘴巴里放了什么东西，又苦又涩，吐出来后，舌头僵硬麻木，根本无法说话。
不等她弄清状况，房门忽然被推开。
外面并没有透进来光线，说明已经天黑了。
那个人并没有开灯，慢悠悠走到蔚蓝身边，笑着说：“把你卖了，不知道能换多少钱？”
嗓子很细，带着满满的活力，像是和她一般年龄的女孩。
蔚蓝张了张嘴，舌头动不了，说不出话。
人鱼见到人类，或者说一个人类闯入人鱼的地盘，人鱼也从没有想过要残害人类。
最多把人类赶出去，消除他的记忆。
人类社会总是有很多好话，什么以德报怨，积善成德，他们从小学这些，只说不做，不如不学。
女孩还想说什么，门外传来一道声音：“红玉，你在这里吗？”
链条突然发出暴响，“哗啦啦”吵的耳朵疼。
叫红玉的女孩直接伸手按住她的伤口，低声威胁：“别出声，小心我现在就杀了你！”
蔚蓝不听，依旧挣扎。
“你真烦人。”红玉暴躁的皱着眉，在她肚子上狠狠打了一拳。
蔚蓝浑身泻力，疼得动弹不得。
“一点都不听话！”红玉眼睛一转，回复外面的男人：“稍等，我马上出来。”
接着，又威胁一般说道：“外面那人是我丈夫，你这条恶心的母鱼别想打他的注意！”
她上上下下把蔚蓝扫了一遍：“你应该是到繁殖期了，等着，我给你找配偶。”
说完，拿出新的又苦又涩的东西往她嘴里塞：“含着，这东西能止血，不许吐出来！”
房门打开又关上，黑漆漆的小房子里阴冷干燥，手臂上的血，顺着指尖低落在地上。
蔚蓝把嘴巴里的东西吐出来，不知道能不能止血，但不能让她说话是真的。
她心脏冰凉难受，只希望这一切都是幻觉。
方才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分明就是裴亦！
或者，她思念成狂，出现了幻觉。
门外，红玉迷恋地看着男人的脸：“瞧你，不见我一会儿就这么着急？”
而她对面的男人，瀚海娱乐的员工见他要叫“裴总”，柳怡见他要叫“儿子”，蔚蓝见他，则肯定要叫他臭流氓。
红玉见他没反应，推了他一把：“忘忧，怎么了？”
裴亦回神，看了看她背后的小黑屋：“刚才听里面有动静。”
“是我，我在里面收拾东西。”红玉拉着他往回走：“答应我，一定不要进这个屋子好吗？”
裴亦没说话，忽然捂住脑袋。
“又疼了？”红玉急的拉他进屋，“我去拿药，你坐着等一会儿。”
屋子里陈设简单朴素，裴亦看了一圈，还是没能在脑海中找到熟悉的感觉。
当时他醒来，便看到红玉正在为他包扎脑袋上的伤口，一脸关心：“你没事吧？”
裴亦茫然的摇了摇有头，看向四周：“这是哪里，你是谁？”
红玉正想回答，听他下一句接着说：“我又是谁？”
她愣在原地呆滞了几秒，狠心做了一个决定：“你是我丈夫，今日去抓兔子从山头滚下来，伤了脑袋，失去了记忆。”
“都怪我，”她伤心的哭起来：“你总是宠着我，我想吃兔子，就不顾危险去抓。”
裴亦有些怀疑，可他也想不到，一个陌生的女人能在短短几秒内，撒出这么大的谎。
“别哭。”他想伸手为她擦眼泪，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排斥，又不动声色的放下：“那我叫什么名字？”
手边正好有一颗忘忧草，红玉擦掉眼泪露出笑脸：“你叫忘忧，我是你的妻子！”
*
蔚蓝没想过，她有一天会讨厌自己听力好。
她在漆黑的屋子里待了两天，每时每刻，都听着女人和男人欢乐的调笑。
而那个男人的声音，和裴亦的几乎一模一样。
或者说，他就是裴亦本人。
三月份到了，她的身体不可抑制的产生冲动，尤其听到裴亦的声音，越来越躁动不安，每天都发了疯一样带着铁链挣扎。
红玉总是在晚上来看她，见她不老实，就要按住她的伤口，在她的肚子上打一拳，走后还要在她的嘴里塞又苦又涩的东西。
对于蔚蓝来说，被打了反而是好事，疼痛能缓解她身体的躁动，不至于无法忍受而伤害自己的身体。
今晚，红玉准时走进来，手里抱着什么东西。
她把黑乎乎的一团放到她身边，哼笑道：“呐，你的配偶。”
地上的东西急躁地窜动，“汪汪”叫了两声。
“闭嘴！”红玉一巴掌拍在狗头上，“别吵到我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