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意想不到的是，周萌萌的身体直接砸到裴亦的身上，她没死，裴亦却因为巨大的重力，头颅当场碎裂。
蔚蓝整条鱼都要炸了，可她控制不住身体，用尽浑身力气也无法靠近。
她像失去了所有意识，天旋地转，再一睁眼，又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
在焰幻的记忆里，这是她上大学后，在外面的租住房。
大学，说明她还没有离开，梦境继续发展。
如果在这里还能见到原烈，说明上一场梦境中，周萌萌跳楼可能是真的，而砸死了原烈，也许是假的。
“死”这个字，现在真真正正成了蔚蓝的忌讳。
她的裴亦已经死过一次，那段时间她的心情有多么压抑绝望，根本不愿回想。
可是在这场梦中，她经历了裴亦的死亡，两次。
如果循环往复，无始无终，她的精神一定会崩溃。
可能会永远也离不开这场梦。
上午十点钟，她去了教室，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裴亦。
经历他死去，一睁眼又是重生。
在绝望和希望中来回摇摆，焰幻这场梦，一点都不美好。
两人虽然在同一所大学上课，但自从他高中交了女朋友，直到现在，便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了。
转折是在一个清明节，外面下着细雨，空气阴凉。
蔚蓝打开网页，无意间扫到一则消息。
原烈母亲惯用冷暴力，父亲则言语辱骂，喜欢殴打，造就了原烈冷酷不近人情的性子。
他们经营着一家大公司，遭遇金融危机，因为处理不当，面临破产。
原烈父母冷血，隐瞒事实，把破败的公司转让给他。
仅仅胜任总裁一天，公司便宣告破产。
一大笔款项等着赔偿，原烈不堪重负。
虽然心里知道是原烈，可网页上满篇裴亦的名字，以及他的照片。
不仅是焰幻，她同样心绪剧烈波动。
只是一瞬间，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她开始哭，赤红的珍珠掉在地板上，越来越多。
珍珠填满了整个屋子，漂亮的眼睛也给哭瞎了。
她按照记忆摸索着，打了一个电话。
打了三遍，对方才接。
裴亦没有说话，冷沉的气息似乎能透过手机，传到心底。
蔚蓝哑着嗓子开口：“你过来，我有东西给你。”
公司破产的问题解决了，甚至东山再起。
于是，裴亦打算娶她。
婚礼顺利的筹划着。
到这里，蔚蓝才心生一丝欢喜。
在梦中和裴亦结婚，也算弥补了遗憾。
大婚那天，天上下起了初雪，裴亦还是冷着脸，没有看出多么快乐。
神父念完了誓词，让彼此交换戒指。
如果事情真的会顺利的发展下去，焰幻也不会陷入沉睡了。
有道清亮的声音突然响起，大喊：“我不同意！”
所有人看过去，看到一张毁了容的脸。
蔚蓝恍惚，她眼睛看不见，勉强能从声音认出，那是周萌萌。
男人曾经的初恋，为爱疯狂，热烈如火。
她跳了楼，没有死，去国外治伤了。治好后回来，只是毁了容。
婚礼没有继续举办下去，没有人给她一个交代，甚至新婚夜，裴亦也没有回来。
不对，那不是裴亦，是原烈啊。
所有的一切，都是原烈做的，她所做出的举动，也都是焰幻的心意。
可她还是痛，心痛的浑身痉挛，眼泪也流不下来，因为她眼睛瞎了。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回来了，她听到自己卑微的恳求，“给我，一个孩子吧……”
听说人鱼十岁之前无法化出双腿，因为没有足够的力量。
刚好，十岁之前的记忆她一丝都没有保留。
或许记忆中有父母，有朋友，有生活的点点滴滴，但已经和她无关了，她全部忘了。
她就像一团烟雾，这世上，唯独原烈记得住她。
但是，原烈是正常人，他有自己的爱人，和想要的生活。
两个不同的物种，终究是不能在一起。
冬去春来，接着是夏季的热浪，蔚蓝摸着肚子，她有了一个小宝宝。
其实蔚蓝是很佩服焰幻的，这条孤孤单单，被定义为“异类”的鱼，独自生活在没有人能记得住她的人类世界。
她有了鱼蛋，即使原烈很少回来看她，也能充满希望，快乐的生活下去。
她憧憬了很多未来，有了孩子，就不再孤独寂寞，她会给小宝贝穿衣服，讲故事……
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醒来时，外面天色应该晚了，因为喧嚣的声音小了许多。
她住在楼上，因为眼睛看不见，曾微弱的请求原烈给她换到一楼住。
最后不了了之，原烈并没有答应。
她撑着楼扶手，心里一边数，一边慢吞吞地迈步。
数了二十几个数，应该是到了，脸上不自觉笑开，准备回屋。
有人推了她一把，她很清晰的感觉到有人推了她。
那天，她想了无数未来，后来，什么是未来？哪里有未来啊……
她整个从楼梯上摔下去，大声呼救，可是没有一个人来。
孩子没了。
她看不见，不知道是谁推了她。
时隔多少天，原烈出现了，用着裴亦的脸和声音，冷淡地询问：“没事吧？”
原本，焰幻什么也没有说，沉默的点了点头。
可蔚蓝忍不住，她内心痛恨的情绪太过激烈，在这次梦中，头一次做了主导。
她睁着无神的双眼，看着原烈的方向，“你，为什么娶我？”
原烈坐下了，隔了好一会儿，轻声开口：“你以为呢？”
蔚蓝被气笑了。
她现在才知道她的裴亦有多好，而她不允许，有人顶着裴亦的一切，做些丧尽天良，惨无人道的事。
她一定要从这场梦里出去！
“你既高傲，又自负。”蔚蓝忍着意识将被剥夺的疼痛感，脸色泛冷，“从头到尾，你都瞧不起我。”
“你觉得我是怪物，觉得我卑劣可笑，你以为娶了我，是在报答赠珍珠的恩情。”
“可你又觉得羞耻，被这样低微的家伙拯救，你恼羞成怒，婚后刻意冷落，甚至是折磨我。”
原烈忽然开口：“我折磨你？”
“不是吗？”蔚蓝握紧拳头，“你给我孩子，又把他弄死，不过是诚心想玩弄我焰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