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在看着她,尽管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眸光却隐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情愫。
两人目光相撞,江应景一怔,移开了视线。
何幸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对少年解释:“好朋友不是一定要交往的。”
少年“噗嗤”一声笑了,语气充满了祝福:“但是你们真的很配。”
他的话和江应景如出一辙。
何幸忍不住问江应景:“他是你弟弟吗?”
江应景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何幸说:“我觉得你们长得很像,不过他似乎比你小几岁。”
江应景垂下眼,声音轻若烟云:“他叫江路遥,是我弟弟,十七岁。”
何幸心里疑惑,她注意江应景也有很久了,但她并没有听说过江应景有个弟弟。不过她并不好意思问江路遥的腿是怎么回事,这样正大光明地窥探别人隐私,可能会刺痛对方吧。
她沉默了几秒钟,指着牵引绳尽头的哈士奇说:“它叫软糖,三岁了。”
江应景:“……”
江路遥:“……”
空气似乎凝固了,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尴尬。
何幸也察觉到了,她试图补救:“它很可爱,你要不要摸摸?”
江路遥将头后仰,有些抗拒,但何幸还是费力地抱起了软糖,将它抱到江路遥面前,讨好地说:“你摸摸嘛,它的毛很软,而且它脾气也很好,不咬人,你看它尾巴摇得多欢!”
江路遥抬头看了哥哥一眼。
江应景轻轻点了点头。
江路遥犹豫了很久,直到何幸快要抱不动软糖。
他试探着伸出手,摸了摸软糖的脑袋。
它果然没有咬他!
而且狗头真的很软!
江路遥的眼睛亮了起来,疯狂蹂躏着那颗毫无反抗之力的狗头。
软糖一脸懵,被揉来揉去,发出委屈的“呜呜”声。
看到江路遥这个样子,何幸笑了,眼眸弯弯如月,眸心似有星辰闪烁。
秦星黎看她抱着一只大狗,累得额头都冒了汗,有些心疼:“软糖太重了,我来抱吧。”
江路遥突然意识到什么,收回了手,他仰着脸,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还说没有在交往,哥哥,你明显很宠姐姐嘛。你们就好像新婚夫妻在讨论谁抱孩子一样。”
秦星黎愣了愣。
似乎是有点像……
何幸此时已经抱不动软糖了,她放下狗,擦了把汗。想起江路遥的幼稚言论,何幸摇了摇头,摆出一副大姐姐的姿态:“你不懂,这叫绅士风度,就好像男生会帮女生拧瓶盖、背重物一样,谁让你们男生的体力天生就比女生要强呢。星黎学长是单纯想帮我。”
她瞥了一眼脸红红的秦星黎:“对吧!”
秦星黎点头:“对……”
江应景推动轮椅:“我们回去了。”
何幸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其实他们两家住得不远,江应景平时住校,周末回家,何幸有时也会遇到江应景,不过她从来没见过他推轮椅,而且江应景也根本不认识她,没有跟她打过招呼,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他们一直都是同校不同班的两个陌生人。而现在,他已经对她有了深刻印象。
她确实在不断的循环中改变了历史,改变了她和江应景的关系。
但这改变微乎其微,他们的结局也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何幸回到家,解开了狗绳,坐在沙发上休息。
秦星黎知道她肯定饿了,便去厨房里做饭。
何幸正在看电视,突然听见有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她转过身,看见软糖正在地上吃什么东西。
何幸脑中一道闪电划过,她冲向软糖,掰开它的嘴。
果然,它嘴里全都是巧克力!
何幸慌了,她虽然没养过狗,但她也听说过狗不能吃巧克力!
何幸大声呼救:“星黎学长,软糖偷吃巧克力!”
秦星黎跑出来,看见软糖在何幸手下挣扎,狗嘴黑不溜秋。他也有些慌,虽然软糖现在没事,还在摇着尾巴拼命挣扎,但他听说狗吃巧克力会死的!
秦星黎立刻放下手头上所有的事情,抱着软糖就跟何幸出了门,幸好他家附近就有医院,他们打了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软糖暂时看上去还没什么事,但是医生不敢掉以轻心,第一时间决定给它催吐。
软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秦星黎和何幸的表情中,它明白肯定是它犯错了,他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地躲在宠物医院的角落里。
兽医小姐姐拖着软糖,它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仿佛就要被杀了。
何幸看着它惊慌的狗头,觉得它在呼救:“汪!救命汪!为了一块巧克力就杀我太狠心了汪!我要找我主人汪汪汪!”
她看着房门被关住,心中焦急不安,小声问秦星黎:“它不会有事吧?”
“应该不会的,医生都很专业。”秦星黎安慰她。
……
催吐的软糖奄奄一息,趴在冰冷的瓷砖上,和初见时判若两狗!
秦星黎询问兽医,得知软糖没有大碍,松了口气。
何幸板着脸训斥它:“长记性了没,知道巧克力不能吃了吧!”
软糖:“呜呜……”
秦星黎叹口气:“它可能是在报复你不给它吃冰糖葫芦吧。”
何幸气鼓鼓地说:“它可以偷吃火腿肠、茶叶蛋、方便面、红烧肉,什么都好,干吗偏要去吃狗不能吃的东西,万一它运气不好,被毒死了怎么办。再说,那块巧克力是我辛辛苦苦做出来,世间仅此一块的何氏独创巧克力。是送给你做礼物的。”
秦星黎很认同她的话:“是啊,可怜了我的珍藏版小星星手工巧克力。”
他盯着软糖,严肃地说:“这三天你都没有牛肉干吃了!”
软糖“汪”地一声哭出来。
他们拦了一辆出租车,带软糖回来,天都快黑了,暮色洒落大地。
秦星黎抱着狗,何幸跟在他身后,脚尖踢飞了一颗石子。
真是混乱的一天啊……
秦星黎想起自己要开门,但一只大狗占据了他的怀抱,他试了试根本没办法腾出手。秦星黎侧过身,给何幸努了努嘴:“小星星,帮我拿一下钥匙好吗。”
何幸没有多想,将手塞进了他的裤兜里。
秦星黎感觉到她的手指乱动,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
他突然意识到,他们离得很近,近得,就像一对情侣。
他能闻到她头发上的香气,彼此之间不过咫尺。
秦星黎想到今天江应景兄弟俩说的话,脸颊微微发烫。
何幸掏出来一串钥匙,在手里晃了晃:“你们男生的钥匙都这么单调,连个挂饰都没有。”
秦星黎低下头,小声地“嗯”了一声,如果他的手能活动,他真想捂住滚烫的脸。
何幸抬眸看了他一眼,突然发现异常:“学长,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她举起手,轻轻摸了摸秦星黎的额头,露出疑惑的神色:“没有发烧啊。”
温热柔软的小手,碰到他的额头。
像一颗星星,掉进了他的心湖里。
秦星黎的脸更红了。
他什么都没说,加快步伐,朝单元楼的方向走去。
——
软糖知道错了,不敢再捣乱,趴在自己的窝里默默养病。
厨房里摆着秦星黎切了一半的食材,他回来便继续做饭,何幸想要帮忙,被秦星黎拒绝了,她来厨房里帮不上忙,只能制造劫难。
秦星黎加快速度,做好了饭,将两荤一素一汤放上餐桌,饭菜香气顿时弥漫在客厅里。
软糖还是馋,可是它经受了催吐的折磨,心态还没有恢复,在窝里“呜呜”叫了两声,没有像以前一样去蹭饭。
何幸又饿又累,捧住碗狼吞虎咽起来,丝毫不顾忌形象。
“这种家常菜超好吃!比饭馆做的好吃多了!”
“莲藕脆脆的,这洞怎么这么干净?洞里的泥也能洗干净吗?怎么洗?”
“啊,这个问题就当我没问,好吃就足够了,干嘛要考虑泥的问题……”
秦星黎微微一笑,看着她大口吃饭。
虽然何幸抛弃了淑女包袱,但他却没有半点反感,心情愈发的好了。
这说明他做的饭很好吃,不是吗?
而且她大口吃饭的样子,也让他自己更有食欲了。
他整整一天都和何幸在一起,听着她的欢声笑语,平时冷清的家,也因为她的存在,多了许多生动的烟火气息。
“小星星,以后想吃什么就跟我说,我做给你吃。”
何幸眼睛一亮,鼓着腮帮子问:“蛋糕甜品也可以吗?想吃芒果千层。”
秦星黎笑道:“可以呀,我家有烤箱,你想吃的时候提前告诉我。”
何幸满脸惊喜:“哇,学长你怎么什么都会!太厉害了吧!那下次你做蛋糕,我买奶茶过来,我们一起吃!”
秦星黎温柔地看着她:“好。”
吃完饭,何幸和秦星黎聊了一会儿,看了看时间该回去了,便告别了秦星黎。
她连着几天都没有死,于是放松了警惕,自己一个人开开心心地下楼。
楼道里站着一个女人,黑发白裙,脸如雪,唇如血,像极了女鬼!
何幸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还好是她遇到,要是其他人,肯定看一眼就要吓昏过去了!
她不自觉地握紧脖子上的护身符,口中念念有词:“恶灵退散,妈咪妈咪哄……不行吗……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佛祖救命啊啊啊啊……”
女人丝毫不受符咒影响,逼近她,那张惨白的大脸越来越近。
何幸感觉到有些粉渣掉进了她眼睛里,她眯起了眼:“你、你你你……又来杀我吗……”
女人冷笑一声,声音虽然压得很低,却依旧尖锐变调:“你放弃江应景了吗?”
何幸抿住嘴唇,她想起今天看见的江应景,和平时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