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内……
这两个字，不知是在笑白瑾晟还是笑申屠凡。
若是在长乐城中，白瑾晟自然还要多思量几声，但现在，他却是挑了挑眉，道：“谁说的？”
申屠凡毫不客气的将周围木轩空盒等人指了一圈。
他的手指指到谁，谁就变了脸色，急忙摆手，十个人的动作如出一辙。
但偏生，在申屠凡的眼神之下，他们一个个的都只能将狡辩的话吞了回去，他们真的没说啊。
白瑾晟顺着他手指指着的方向看去，冷笑了一声，道：“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啊，不如这样，让他们十个人将这句话说二十遍。”
这下，轮到申屠凡呆了，他清了清嗓子，“这说什么？”
“就说，晨王申屠凡惧内。”白瑾晟说着，随手指了指空盒和木轩，道：“你二人起个头，让晨王在旁边数着，二十遍一个字都不能少。”
申屠凡抓了抓下巴，压低了声音，“瑾晟，给我个面子，这咱们自己知晓就算了，你不用往外说了吧。”
白瑾晟冷哼了一声，“怕什么，反正这一路也没什么人，就咱们一行人，说了也没人听得到。”
说着，白瑾晟声音放缓，“他们说了，你就到马车里来，他们不说，那么你就一路骑马吧。”
申屠凡看了看马车，又看了白瑾晟一眼，随后他嘟囔道：“那……我还是一路骑马吧。”
白瑾晟闻言，挑了挑眉，一副诧异模样，“哟，现在晨王算是知晓丢人了？那么方才说的时候，怎的不知？”
申屠凡嘿嘿一笑，一边骑马，一边凑到了马车窗口处，“瑾晟，不必抓着一句话不放吧。”
白瑾晟啧了一声，“一路无趣，好不容易抓着一个乐子，自然是要好好把握的了。”
说着，白瑾晟眸子一转，盯着空盒和木轩，“你们若是不说，那么就下来走路吧。”
走路？！他们现下要去罗刹殿，走过去……那可是极远的！
但说晨王惧内，木轩等人倒是没什么心理压力，可空盒等人则是苦了一张脸。
白瑾晟嘴角一扯，“还请族医驾车，前往相思谷。”
申屠白灼愣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申屠凡便急了，“不是说好了，跟我回罗刹殿的么？”
白瑾晟神色认真，“是啊，但我现在不想去罗刹殿了，我想回相思谷。”
他说着，眼神直接越过了申屠凡，他那就是不瞧你一眼的样子，看上去就好像是在生气一般。
申屠凡脸色微僵，“就因为我不曾听你的。”
“是！”白瑾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非常认真的回答。
申屠凡盯着他半晌，终于忍不住笑了，“瑾晟，你还真的要将我惧内这个事情坐实么？”
白瑾晟摊了摊手，“这是你自己说的，我不过是顺着你而已。”
“好好好。”申屠凡放弃了，连着说了几个好。
接着，他看向了木轩和空盒等人，没好气的说：“说说说。”
他都松口了，木轩等人自然非常不客气的将那句话说了二十遍，接下来，空盒才试探性的带着人开了口。
好好的二十遍，一下子成了听四十遍。
申屠凡翻了个白眼，他的一世英名啊，就这样毁了，纵然周围没有人，他也觉得是不是会有人听到。
等空盒他们也说完，申屠凡立刻上了马车，钻到了马车里，不客气的将白瑾晟拉到了身边。
“怎么，恼羞成怒，想做什么？”白瑾晟也不反抗，只顺着他的姿势靠了过去。
申屠凡磨了磨牙，“不想做什么，就想教训你一下。”申屠凡说着，嘴角一勾，露出了一个带着邪气的笑容。
随后他低头，直接封住了白瑾晟的双唇，半晌才松开，“你以后若是再欺负我，我就直接将你办了！”
“哟，那我还真是求之不得。”白瑾晟说着，推开了申屠凡，懒懒的靠在了一边。
他因着这段时间内连番受伤，在加上中毒，蛊王苏醒这一系类的事情，略一玩闹就觉得很是疲累。
他懒懒的靠着，闭上了眼。
申屠凡闹也闹过了，便宜也占了，瞧着他这模样，也立刻恢复了往日的样子，“怎么了？累了？还是不舒服？”
“要不要让族医来给你瞧瞧？”
“不如，让族医配药，吃了再上路？”
申屠凡担忧着，接连说了几句话，白瑾晟越听越觉得心里烦躁，有些不耐的回答，“你啰嗦不啰嗦，不过是累了，哪就那么多话要说的。”
他情绪不定，一下子就生气了，申屠凡立刻闭了嘴，静静的陪着。
没有人说话，白瑾晟也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他甚至还小憩了一会。
申屠凡坐在一旁，眸中带着担忧，他现下使了手段将人带往罗刹殿，但又能保护他多久？
申屠凡自己的心里也没多少底气，只希望那一切来的晚一点吧。
申屠凡深吸了口气，撩起车帘往外看去，想要吩咐，但又顾忌着木轩等人还在，只能给空盒使了个眼色。
不等空盒反应，一旁的白瑾晟半眯着眼开了口，“你眼睛抽筋了？”
“你现下可还烦躁？”申屠凡笑着看他，声音温和的问道。
白瑾晟摇了摇头，“不了。”
说着，他语气顿了顿，“现下与我相处，应是很累吧。”
“没有，人嘛，都有自己的脾气的。”申屠凡说的随意。
白瑾晟抿了抿嘴，神色没有轻松，他只一味的沉默着。
申屠凡以为他在担心自己的情况，便压低了声音，宽慰道：“你别担心，我在罗刹殿安排好了，到时候定能给你解决的。”
“哦，我脖子疼。”白瑾晟一手捂着后脖，慢慢的抬起头，龇牙咧嘴的，“这马车太小，都没办法躺下，睡得难受。”
话刚说完，申屠凡就有一种一腔热血喂了狗的感觉，他啧了两声，“我在担心你，你却更在乎你的脖子？”
“你担心我，我也在担心我自己，并不矛盾啊。”白瑾晟一本正经的说。
这话说的，申屠凡竟然没有办法反驳，他张了张嘴，翻了个白眼，抬手在白瑾晟酸疼的地方揉捏了起来。
“是，并不矛盾，只你这样辜负我的一腔热血，真的好么？”
“没什么不好的，我心里有数着呢。”
“嗯。”
申屠凡随口应了，狠狠的翻了个白眼，但手里的动作却是依旧温柔着。
回罗刹殿的这条路他们走了三天，第三天下午，抵达罗刹殿门口之时，申屠凡便感觉到了不对，整个罗刹殿太过肃穆了。
申屠凡站在马车前头，双手背负身后，盯着罗刹殿紧闭的大门，他冲空盒伸了手。
空盒急忙上前，大喝一声，“殿主归，开门！”
随着空盒的一声怒喝，门慢慢的开出了一个小缝隙，里头的人看了一圈，确认了外头的人之后，这才打开了么。
随着门打开，里头的人爆发出了一阵欢呼，“殿主回来了！”
“主上回来了，太好了。”
申屠凡听得他们的话，挑了挑眉，什么时候，他的归来让殿中其他人这般的高兴了？
带着满腔疑问，申屠凡带着白瑾晟等人被迎了进去。
他先吩咐人将白瑾晟等人安顿好，这才换了衣衫，带着空盒来到了正厅，“将左右护法唤来。”
话刚落下，不用他吩咐人去唤，罗刹殿左右护法便急匆匆的大步而来。
“属下见过主上。”二人入内站定，直接施了礼。
申屠凡眯了眯眼，这二人是罗刹殿的第二把手，他在外之时，整个罗刹殿便是交给他们的，二人的能力如何，他很是清楚。
这些年来，能让他二人如此急切的事情，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申屠凡喝了一口茶，将自己心里的那份着急压了下去，“发生了什么，你二人竟如此焦急？”
左护法长长的舒了口气，“主上可算回来了，主上再不回来，我二人可就要守不住罗刹了。”
左护法素来坦然淡定，现下他都这个样子，倒是叫申屠凡生起了几分好奇来，“罗刹这是要被人掀了？”
他不过是随口一句，右护法却是非常认真的点了头，“差不多。”
申屠凡笑了，“哦？江湖之上谁人胆子这样大，竟要将我罗刹掀了？”
左右护法对视了一眼，随后，左护法上前，“再说这个之前，敢问主上，和相思谷的白谷主这是什么情况？”
申屠凡微的一愣，“无缘无故的，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此事很重要。”右护法说着，随后瞧见申屠凡竟是带了些许不好意思，“主上这是如愿以偿了？”
申屠凡微微颔首，面对他二人，自然是如实以告，“是。”
左护法倒抽了一口冷气，叹了口气，“只怕主上又要失望了。”
“嗯？”申屠凡这下越发的不解了，他终于失了耐心，“你们能将事情好好的说么？再不说，本座可要动手了。”
左护法深吸了口气，神色严肃，一字一句的说：“想要将罗刹掀翻的，正是相思谷。”
申屠凡几乎是下意识的，“什么？！不可能！这段时间，本座和白瑾晟一直在一起。”
右护法叹了口气，带了几分八卦之色，“主上是否知晓，相思谷谷主换人了。”
“换人？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换人？”
相思谷不是年前才刚换了白瑾晟为谷主么？怎么可能又突然换人？
申屠凡立刻意识到了不对，他神色严肃，盯着二人，“相思谷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相思谷突然和罗刹对了起来？”
左护法盯着申屠凡，想了一下，说：“按着往年的规矩，我们和相思谷在生意之上有合作，但今年，该分红的那一部分，相思谷却是没有给我们。”
“我们以为是白谷主不在谷中，导致有些延迟，我们便去了一趟相思谷，询问此事。”
“但谁知，相思谷如今谷口紧闭，不允许任何人入内也就罢了，我们一靠近，就被守谷口的人也偷袭了。”
说到这儿，申屠凡也挑了挑眉。
右护法叹了口气继续接了下来，“随后，我们表明来意，他们说，不存在合作关系，所有的银钱收入都是相思谷的，没有罗刹殿的份。”
申屠凡狠狠的皱着眉，站起身往外走了两步，“相思罗刹合作，这是多年来的事情了，怎么现在反而出了问题？”
左护法神色严肃，“我们也不知，但我们知晓，如今相思谷不是白谷主做主。”
申屠凡转眸看他，“你们吩咐人去确认过了？”
左护法摇头，带着些许讽刺，“不用确认，我们和他们对打之时，曾说过，联系两方主上，他们说，如今相思谷换了主上，联系了白谷主也是无用。”
说着，右护法在一旁问道：“白谷主可曾与主上说过此事？”
“不曾。”申屠凡摇了摇头，低垂着眼睑思考着。
左护法叹了口气，“要么，白谷主知晓，但瞒着主上，要么，白谷主自己都不知晓，主上是不是要和白谷主说一下这个事情？”
申屠凡想了一下，转了话题，“嗯，那你们方才说的招架不住是什么意思？”
右护法咬了咬牙，气恼的开口，“相思谷跟疯了一样，几次三番的组织人偷袭我们，只说我们故意找事儿，这些年霸占了他们不少的钱财，要我们吐出来，不拿出来，就灭了我们。”
听了这话，申屠凡眼中沾看了些许怒，“呵，好大的口气。”
“因着相思罗刹一直有合作，所以我们也不敢全力反击，现下主上回来了，给我们拿个主意吧。”左护法说着，抬眸看向申屠凡。
申屠凡想了一下，“不必客气，该怎么就怎么，总不能为了那一点点的合作，反而伤了我们自己。”
“是！”
有了这话，左右护法应答的声音都分外的有气势，二人应了，转身便出去安排。
而申屠凡在原地站了一会，转身去了白瑾晟那处，他有些头疼，现下白瑾晟的样子，这个事儿，他要怎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