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忧继续无事人一般拿起筷子夹起了一片牛肉,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顾笙轻嗤一声,别开眼去不看他,转而朝罗裳使了个眼色,罗裳会意,一边同他说着话一边有意无意地伸手过去探他的脉,发觉这人并无内力,这才稍稍安心。
赵无忧又斟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咂着嘴,叹道:“啧啧啧,不行不行,二位姑娘如此上品的相貌,如何能饮这等低劣酒水,待会儿解决干净了那几个贼人,二位姑娘赏光到我房中,品品我酿的梅子酒,如何?”
“这酒如何不好?”罗裳端起一杯轻嗅了一嗅,又饮下一口,咂摸着,道:“这酒烈,挺有滋味的呀!”
“不,”赵无忧朝两人摆了摆手,郑重地端起一杯酒,轻轻晃荡着酒杯,道:“酒并非愈烈愈好,低劣的酒要么淡而无味,要么烈辣上头,上等的酒需得入口绵香,喉头生津,后味凝重,要说酒嘛,最好喝的还数麦芽酒。”
突然听得这一句,顾笙不由心中一凛。麦芽酒是叶家酒坊特制的酒,只有叶家有配方,叶家败落后,京都再无麦芽酒,现在也就只有阳城她开的酒坊才能酿制。
瞧他这怀念的神色,想必是当年吃过此酒,多年未尝了。
所以,他来自靳都。
“敢问公子姓名,”顾笙突然开口。
赵无忧心头窃喜,果然这冰山美人也被自己的风姿折服了,居然问我姓名。
“在下钱有余,”赵无忧朝她拱手。
“你这名字真是……”罗裳表情有些嫌弃,摇了摇头,问道:“祖上没出过读书人吧?”
赵无忧:“……”
此人既然不姓赵,那至少不是赵家人,顾笙心想。
外头又传来几声脚步声,赵无忧搁下筷子,从袖间取出一方帕子擦了擦嘴,又放下一锭银子,才道:“谢二位姑娘款待,后会有期哟!”说罢立即站起身来往外去了。
随后,过道上的八具尸体被一行人拖走了。
“这人是靳都来的,”顾笙淡道。
“而且没有内力,”罗裳补充道:“但遇刺后还能与咱们平静喝酒,必不是一般人,当然这些都不大重要啦,重要的是,生得那般好看。”罗裳又开始眼泛星光,蹿过去挨着顾笙,歪在她肩头,陶醉道:“顾笙,我同你说,这美人就同绝世剑谱一样难得,都是造化而来,须得珍惜的!”
“人虽美,却恐怕有毒,”顾笙瞥了一眼她,斟了一杯酒。
洛城在禹国最南边,一个人从靳都千里迢迢来到这儿,而且被人追杀,要么是逃犯,要么,就是赵宁安的人。因这五年来,赵宁安在朝中一路高升,得罪了不少朝堂和江湖中人,才入得内阁,所以想他死的人必定不少,很可能今日来刺杀他的,便是那些人,为的是阻止他得到地皇菇,救活赵宁安。
“那就毒死我吧,哈哈哈!”罗裳大笑着,同顾笙碰了一杯。
赵无忧则是立即离开了酒楼,此次南疆之行是赵宁安委派他的,方才来刺杀他的便是同心门的人,当年同心门左支被朝廷全歼,便有赵宁安的功劳。
刺杀他的一共有十人,另外两人已有人追过去了,为的是探查他们的老巢所在,这次南疆之行,赵宁安要将所有躲在暗处的敌人都挖出来,一网打尽,而赵无忧,他手无缚鸡之力的兄长便是诱饵。
翌日清晨,顾笙和罗裳便乘船南下了。
一望无际的吡罗江,江水浩浩,烟波渺渺,不过江上只能远远望见几片白帆,其中便有顾笙所乘的船。
岸边已经没有船了,赶来的赵无忧急得跺脚,他望着远去的帆船,无奈地冲江中大喊道:“船家,船家!”
而他身后,一行十多个红橙黄绿青蓝紫各色衣裳的姑娘扑了上来,大喊着:“钱公子,慢走!”
当初赵无忧离京,便有秦楼姑娘十里相送,昨夜他不过是去百花楼听了个曲子,便又惹得一众女子前来送别。
唉,都怪这美死人的脸和要命的才华,赵无忧心想。
“钱公子,昨日的诗您只题了一半呢!”为首的红裙女子甩着那方题了一半诗的粉白色绢帕,娇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