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笙拉着红绸的手忍不住颤抖,心中落泪。曾经的他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如今的他们,只有不共戴天你死我活。
“赵郎,”叶笙也小声唤他,像以前那般。
赵宁安安下心来,拉着红绸,由易风推着,到大堂中拜堂去了……
被送入洞房时,已经是正午时分,赵宁安在外敬了几位长辈的酒,就由易风推着,来到了洞房。
门被推开了,叶笙袖子里捏着匕首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
“退下罢。”
易风以及所有婢子都退了出去,门也被带上了。秋日温煦的日光,经妃色纱窗筛过,照亮了整个喜房。
“吱呀吱呀”轮椅转动的声音渐近,那人大红的靴子上绣着的金鲤鱼由头至尾映入眼帘。感觉头上一轻,眼前的红色被挑开了,她微微抬头,那张熟悉的脸孔就在眼前。
赵宁安的狭长的凤眸微眯,薄唇微绽,勾出一抹浅笑。“你是来杀我的吧?”赵宁安见到叶笙那清冷的神色时,便知道自己猜得不错。
叶笙眸光一滞,旋即一闪寒芒,几乎是在瞬间,她便拔出匕首,直插他的胸口……
而赵宁安却是转动轮椅,轻易躲过一击,同时一手握住她送过来的手腕子,将她手中的匕首夺了去,一丢,“咣当”一声,那匕首滑到了床底下。
叶笙整个人扑在了他的身上,后脑勺被他用右手紧紧扣着,不得不与他对视。
“妙儿,要杀我,你不该用匕首,应该用毒,”赵宁安近乎神经质地望着叶笙,轻笑着。如果将毒下在合卺酒中,他或许会喝下的。
叶笙的眸好似淬了毒药,望着他,因为咬牙,她整个面颊都开始发抖。“赵宁安,你果然骗我,你分明就会武功,所以当初为我挡剑,呵!也是你的圈套罢?”
这是个圈套,却没想到最后也圈住了他自己。
叶笙见他不答,突然嗤笑了一声,道:“你可知我为何不用毒?因为我只想用刀,一刀一刀地划,划破你的胸膛,看你血染衣襟;一刀一刀地挖,将你的心挖出来,看看你究竟是生了怎样一颗冷硬心肠!”叶笙说着,一手从发髻间拔出一根簪子,往他胸口扎下去。
“噗——”
鲜血迸溅,赵宁安却是连哼也没哼一声,只是面色陡然白了下去。
“你杀不了我,妙儿!”
簪子又深了一分。
赵宁安用左手,轻易将簪子拔了出来,淡道:“若是你愿意好好做赵夫人,那今日之事,便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我们的仇怨能一笔勾销么?”叶笙紧盯着他,双眼发红发狠,那眼泪一颗一颗迸了出来,落在他沾满鲜血的手背上,灼人得很。
“我叶家,几十年来,从未做过一笔昧心的生意,灾民入城,甚至搭棚赈灾,我的小弟,才不过七岁,七岁,什么都不知晓的年纪,你怎下得去手?你怎下得去手啊赵宁安!”叶笙的双手掐住了赵宁安的脖子,用尽所有的力气。赵宁安的脸憋得通红,眼中一片茫茫。
“赵宁安,你以为你得逞了么?没有,你什么都没得到,叶家的地契房契我都烧了,我都烧了!叶家一百二十间铺子,没有一间留给你!哈哈哈!”叶笙涕泗横流,却又近乎疯狂地大笑,双手不由自主松了开来。
赵宁安只是默默望着她,心如刀绞。他早便知道叶笙对他起了杀心,自然也早做了防备,她烧的那些房契地契都是假的。
“妙儿,我们还能……”
“不能!赵宁安,别说我们,我同你之间,什么也不是!”叶笙恨恨望着他,往腰间一探,拔出另一把匕首,迅疾往赵宁安脖子上抹去。
赵宁安完全没想到叶笙还有后手,情急之下,只是本能地出手,拗断她的手腕,夺了她手中匕首,往她胸口插去……
鲜血渗入大红色喜服中,竟毫无痕迹。叶笙闷哼了一声,眼神涣散,不由自主往后仰倒下去。
“大夫,请大夫!”赵宁安声嘶力竭地大叫,双手紧紧拥着她。
院外的易风听闻这撕心裂肺的一声,健步如飞跑了过来,重重推开了门。
“请大夫,请大夫!”赵宁安的声音从喉咙深处发出,嘶哑无比。
“妙儿,妙儿,你再撑一会儿,再撑一会儿!”他一手紧紧抱着她,另一手去捂她汩汩流血的伤口,可是叶笙的身子却不住地往下滑,嘴角也渐渐溢出鲜血。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今日,她其实是来求死的,当初若不是她被这个男人所骗,引狼入室,怎会有父母亲和弟弟的死,这一切都是她带来的,赵宁安该死,她也该死。
而她查得消息,赵家贪污军饷,即将东窗事发,若没有叶家的万贯家财填补,他们必要被诛九族,很快,整个赵家便要下来为她陪葬,她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