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男人的话,男子低垂的手要做出握拳状,可最终还是展开手,恭敬的回了一句:“是。”
男人是三清市的商业大鳄苏震海,而和他谈话的男子则是两年前突然被他父亲带回来的上门女婿谢九望。
谢九望仪表堂堂但浑身戾气,吓哭了娇滴滴的豪门千金苏雨儿,饶是这样冷老爷子也是做主让即将出国两年的孙女同他结了婚。
只是这说法倒是真的不好听,一个“娶”字就把他这倒插门的女婿的身份公之于众,上门的男人,肯定是娶进门来,更何况是巨富的苏家!
一时间在这三清市里“谢九望”三个字则是走大运的代名词,只是谈起他的人嘛,都会心照不宣的隐晦一笑,都等着看他被扫地出门的笑话。
可是说来也奇怪,苏雨儿虽然害怕到哭,第二天也没了异样,和谢九望相敬如宾,一开始他以为只是富家小姐为了体面装出来的样子,可是在两年的相处后,他明白了这个女人是多么的隐忍坚强。
冲了个澡,除去身上的血腥,又拿起架子上的香水往身上喷了几下。
厌恶的抖了抖身子,大步走出房间。
谢九望对这甜甜的女士香水本身并不反感,只是每次喷在身上都会想起苏夫人那趾高气扬的样子。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浑身一股上不得台面让人作呕穷酸味,往后身上喷了这香水再往我身前凑。”
苏夫人很喜欢这香水的味道,连她养的那群宠物的沐浴露也是这个系列的定制款。
餐厅里,长桌上坐着一名贵妇,摇着手中的红酒,眼神冰冷的扫过上来布菜的谢九望。
贵妇手一倾,他下意识的要闪开,却又有定住身子,接下泼过来的酒,酒顺着头淌下,将他的白衬衫染得通红。
把酒杯往桌子上用力一放,“苏家是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穿?每天穿的像个奔丧的一样,看着都晦气。”
“滚一边吃饭去,别在我这碍眼!”
听到冷夫人的训斥,张升魁拿着自己的饭菜走到了餐厅角落里的一个小矮桌,坐下来开始吃饭。
这里本来是苏夫人宠物狗吃饭的地方,可是自从苏老爷子走后,就变成了他吃饭的地方。
桌子下边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正在蹭着他的脚踝,他抬头看着抱着贵宾犬往它嘴里送肉的苏夫人,抓了一小块肉送了下去。
“宁宁,你要学会选对人撒娇,才能有好吃的吃。”
宁宁是苏雨儿领养的一只猫,苏夫人喜欢狗,自然是不待见它,再加上它脾气倔,不愿意与人撒娇,在苏家的日子简直就是比流浪的时候好了一点。
摸了摸猫猫的头,谢九望收拾了碗筷向厨房走去,道理他都懂,只是他真的做不来。
“明天去接雨儿回来,穿的喜庆些,毕竟也是你们的结婚纪念日。”被谢九望倒了胃口,苏夫人抱着狗就走了。
谢九望回了卧室,关上门,倚着墙坐在地上,闭上眼睛是自己父母惨死的模样。
两年前,那晚后,家就没了,唯一的孩子在父母手足尸骨未寒时,做了上门女婿。
那天他答应了苏老爷子的条件,做上门女婿,他帮他查明真相。
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从一个天之骄子变成了一个废物呢?可能是苏老爷子离世那晚,苏震海的那句“你除了杀人,还会什么?”吧。
从那往后他做着苏老板的屠敌刀,做了苏家的废物,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呢?可能是当初他能陪在那女人身边的唯一办法了。
他知道苏雨儿在家中其实过得很艰难,所以他也在尽力帮她,哪怕她毫不知情,哪怕那些事情明摆着就是苏家人对他的作弄,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一句软糯的“九望”就让他感觉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是第二天,穿着印花西装,谢九望手捧玫瑰站在机场里,并没有迎接回他心心念念的妻子苏雨儿。
一个人在机场等了许久,等他回去的时候,天阴的发黑,偶尔有几道闪电划过。
回了苏家,门口停了十几辆豪车,大厅内宾客满堂,看到他们进来,苏震海慈爱的笑了,示意了一下。
随即谢九望来到他身边。
“各位亲朋同仁,今天不光是小女苏雨儿的洗尘宴,但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两年前世道不太平,苏某人就假意结婚实际找了个保镖保护小女,今日为了解除误会,也给小女正名,特意邀请大家来做个见证!”
“九望啊!这两年辛苦你了,你也该过自己的生活了!”苏震海面带微笑却又不容拒绝。
“是,苏老爷。”
黑色皮靴踩在地上,耳边却是宾客的七嘴八舌:
“有的人啊,以为自己一步登天,成天板着一张脸,牛得跟什么似的,结果还不是像狗一样被赶出门!”
“废物一样,除了吃白饭什么用处也没有!”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谁不知道那谢九望是个丧家之犬,丧门星!也就是苏家福厚,当年他父母都被他丧死了,那个惨哦,肠子什么的流了一地!死都合不上眼睛!”
“诶?你干什么你!我告诉你!我可是苏家的客人!你把我给放下来!”
看着拎在手上的长舌妇,谢九望目光如刀,手一扬,一个巴掌扇到了她脸上。
“啪!”一声脆响,在虚假的寒暄声中尤为突兀。
“啊!杀人啦!这个废物要杀我!”她发出杀猪一般的尖叫。
两名黑衣保镖从后边制住他,虽然没用力,但是一个微微的动作让谢九望放弃了反抗,他被架起来,双腿无助的蹬着,嘴上却还在逞强:“今日辱我父母者,我定让你们后悔出生!”
那妇人很快就理好了仪容,看着被拖走的谢九望说:“一个废物,就算是下下辈子也只能是条狗!”
保镖架着他,到了门口把他放下:“九望老弟,你走吧,咱们小人物斗不过他们的!”
武夫间,过命就是兄弟;俗世间,圆滑才能生存!
没看曾经的兄弟一眼,谢九望开门离开,泼天大雨模糊了他的身影,而直到最后那个他为之放弃一切尊严深爱的女人也没有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