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力冈从不信神,从来不。
这世界上如果真的有神,那他为什么不平等的保佑每一个子民,为什么不在他的父母亲朋被杀时出来救他们?为什么不在他被人欺辱时来保护他?为什么要让他们生来就被另一群人所奴役?
艾力冈不信,也不屑于信,角斗场的生活教会了他信什么都不如信自己,这个世界,只有靠自己的双手才能活下去。
可在推开那间惩罚之屋的大门前,艾力冈一边发抖一边向所有的神衷心祈祷。
他愿意用所拥有的一切与之交换,甚至是生命,他愿意做他们最虔诚的信徒,他只想要他的男孩还活着。
不知道是不是祈祷起了作用,艾力冈见着了他的男孩,浑身是伤却还活着的男孩。
艾力冈成了白永安最忠实的信徒。
他抱着白永安,轻轻的摸了摸男孩的头,心里软了一片,怕是这人就算是现在想要他的心脏,他也不会有半分的犹豫。
“诺兰…”艾力冈微微往后退,低头看着他的眼睛,然后立马吻了上去。
“诺兰,”艾力冈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他的脸,“诺兰…诺兰……”明明有好多话说,可他现在一句都说不出来,就好像除了叫这人的名字再不会做其他。
叫屁叫!白永安翻了个白眼,气还是气,这人骗他这事没这么容易解决,可眼下最重要的不应该是把他弄出这个地方吗?
“走…走?”嗓子还没好,发出一个音都难受的要命。
“诶!走!我现在就带你走!”艾力冈小心翼翼的观察栓住白永安的铁链,在看到那两根深深钉在他手掌里的铁钉时,忍不住咒骂道:“该死的婊子!”
这两根铁钉又长又细,钉进去疼,拔出来更疼。
“会很疼,忍忍,忍忍,”艾力冈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手放在白永安嘴边,“一会儿疼了不要咬自己,咬我的手。”说罢还不等他反应便猛的去揪那右边的铁钉。
“等!啊啊啊唔唔……”白永安还来不及跟007下达疼痛减免的指令,第一根铁钉就被生生拔了出来。
不咬白不咬!白永安也不客气,直接就朝着艾力冈虎口下口,把男人咬的直皱眉。
“好了好了,再忍忍,马上就好了。”艾力冈怕不敢耽搁,一口气也将左边的那根铁钉拔了出来。
长时间只能维持一个姿势的双臂总算是得到了解放,过分的酸疼感让白永安又湿了眼睛。
艾力冈心疼,一边给他揉,一边从怀里拿出水囊:“没事了没事了,乖,喝点水。”
水!白永安忙仰起头,像是着急讨食吃的小鸟,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大半,凉爽的液体终于润滑了他的嗓子。
“慢点慢点,还有呢。”艾力冈帮他顺着后背,喝的猛了,多余的水流从下巴落下又被男人细心的擦去。
“咳咳咳…嗝!”喝完了一整袋水,白永安末了忍不住打了个嗝,脸微微的有些发红。
艾力冈帮他擦了擦嘴角,耐心的不得了:“还想喝吗?”
“不…不用了…”白永安现在一开口嗓子就劈叉,又疼又烫。
“那咱们走,这里不能再多待了。”艾力冈拍了拍他的肩,把绑着他双腿的绳子一同砍断,伸手想将人从床上扶下来。
白永安没动,握着他的手苦笑,“不行的。”
“什么不行?”艾力冈疑惑的回头看他,“我来的时候已经探查过了,外头的守卫也被引开了,咱们现在走再安全不过了。”
白永安叹了口气,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不是这个…是我的…我的腿…”他说的小声,若不是房间过于安静,男人都不一定能听见。
瘫了这事,对他来说实在是过于难堪了。
“腿?”艾力冈顺着他的眼神往下看,丰富的战斗让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怎么了,可男人还是哽了半天才问:“怎…怎么回事?!”
青年的腿全然变了形,让人的视线都不忍多停留,软塌塌的搭在床上,白皙的皮肤上布满大片大片的紫红。
心里的那股气这下彻底的被放了出来,翻滚着,叫嚣着,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紧紧的捏在一块儿,又疼又气。
艾力冈想碰,又不敢,伸出去的手没个着落,最后只好握拳狠狠砸在墙壁上。
“是不是那个婊子?!是她!”这一拳力气极大,打的碎石迸溅,打的皮肉开裂,恨不得现在就把努美利娅那贱人的腿给一同砍了解气。
可男人最想打的还是自己,若不是自己……
艾力冈嘬着腮帮子,半天也没能憋出一句话,只好哀哀的叫了一声青年的名字:“诺兰……”
看他这副可怜的模样,白永安能说啥?啥也说不了。
他俩非亲非故的,才认识不久,顶多打了一炮,在廉耻度不高的古代还算不了什么,这人现在能记着回来救他,他的气就散了大半,再说了又是他的任务对象……
算了算了,先逃出去再纠结这些有的没的,别待会儿又被关在这儿了。白永安叹口气,自觉伸手:“抱。”
“…诶诶诶!”艾力冈反应迅速,立马弯腰把男孩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担着他的屁股,也不敢碰着腿,“疼吗?”
伤了的地方火辣辣的痛,白永安咬牙耐着摇了摇头,抱紧了男人的脖子示意赶快离开。
艾力冈再不敢多停留,抱着人大步往后门走,白永安靠在他的肩上,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他待了快三天的房间。
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地上被艾力冈踩出了一个个血脚印,像是才从地狱里爬出来一般,又累又怕。
“不看。”一双大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温暖又粗糙的皮肤让白永安莫名想掉眼泪。
就算是低贱到了尘埃里,如果可以活着,谁会想离开这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