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昌志给赵南野留下的这封信,虽然写的不过是旧友常年不见的思念,以及对于未来的一切期望。
可如果镇北大将军真的反了,这封书信便会成为赵南野株连九族的罪证。
吴昌志就是摸准了赵南野一定会念旧情,不愿将他们告发,便要硬生生将赵南野逼到造反的路上!
况且今天在庄子上迎接吴昌志,旁边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若是其中一个被人给买通了……
赵南野又怎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弊,他只是不愿相信故友会如此相逼。
屋外闪过雷电,狂风呼啸而过,隐隐约约有轰鸣的雷声在头顶上炸开。
山雨欲来风满楼。
白永安急切道:“主人,这封书信,万万留不得!”
赵南野叹了口气,“我又如何不知这是个祸害,但毁也只是毁了一封书信,他们要是想逼,用什么法子不成?”
白永安这下也没了办法,他还以为只要防着刀枪剑戟,可谁想到这阴谋来的也是猝不及防。
他也不敢擅自劝赵南野加入起义,若是最终失败了,落得个五马分尸,岂不是白白浪费他这么多天的付出?
“007,你能不能给点提示?要是将军起义成功了,你就响一下,没成功就两下。”
007:“抱歉,我没有这项权限给您剧透。”
“……”所以给他这个系统,有什么实际的用处吗?
就在白永安苦恼之际,门外突然闯进来一个人。
“老爷!”刘志脸上带伤,面色微红,步伐略微有些不稳。
“是刘志啊,你来的正好,我正想去找你,”赵南野走近后看见了他脸上的疤,问道:“你这是和什么人争斗留下的?”
刘志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这是小人走夜路,自己摔的。”
还不等赵南野再问,又从门外闯进来一个人。
“相公!”王宝林衣衫不整,面上带泪,猛的扑进赵南野的怀里。
“夫人?”赵南野将人扶正,“夫人,怎么了?”
“相公,奴家刚刚想给你送饭,经过花园,谁想到…”王宝林哭泣不止,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白永安,“李燕他…看到奴家,他…他就来抓奴家的手!”
屋外第一道惊雷劈下,直接炸在了白永安的脑子里。
这,这分明就是想恶人先告状啊!
他匆忙解释:“主人!小人从厨房出来便直接到了厅堂,在路途中根本就没有遇到夫人!”
“你胡说!”王宝林呵斥道,拽着袖子抹了抹眼泪,“李燕他一身酒气,看到奴家就动手动脚的,刘管家他看见了就上前劝阻,还被打了一顿。”
“刘志!”赵南野怒喝一声,“夫人她说的可是实情?”
刘志怯怯的看了一眼白永安,“老爷,小人,小人不敢说啊。”
“有我在此,看谁敢动你!”
“是,老爷。小人看见燕子哥他拉着夫人的手,还…还摸夫人的脸!小人上前劝阻,可不想还被他打了一顿,那厨房里的翠兰也在场,她也可以证明啊!”
“你他妈的胡说八道!”白永安只觉得一股气直接涌上了脑袋,涨的他恨不得直接将眼前猪狗不如的东西给撕成两半!
原来这计划从翠兰请他吃酒就定下了,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却不想他这副样子,落在赵南野眼里就是被人说到痛处,恼羞成怒了。
“刘志!”白永安说着便直接挥拳往刘志身上砸。
不想被赵南野一脚猛的踹出门外,“畜牲!”
白永安倒在地上,刺骨的雨水溅了满身,赵南野追出来,拽过旁边的木棒便往他身上打。
“主人!不是这样的!主人!”白永安不敢反抗,一心想让他先冷静下来,只好生生受着那些木棍。
“畜牲!”赵南野一棍扫在他的后背,直接将他给逼出了几口血。
“主人!主人!”
白永安每次从地上爬起,就又会被狠狠的打倒在地,雨水粘在伤口处,又冷又疼,却也比不上心里的委屈劲儿。
明明昨日还抱在怀里,亲亲热热的喊着,叫着,怎么今天连解释都不愿意听他一句?
“畜牲!畜牲!”赵南野被气的双眼通红,手里的棍法早就乱了,只知道要将眼前的人打的疼了,打的难受了,就该晓得不去做那些下作的事了!
被最亲密的人背叛,这已经将赵南野的理智烧的一点儿不剩。
他将木棒竖在地上,撑着身子不倒,声音发抖,“李燕,你进我府上有几年了?”
白永安咽了一口吐沫,口腔里充斥着浓厚的血腥味,“小人…十岁进赵府,十年!”
“你在我府上十年,我可亏待过你!”
白永安挣扎着起身,跪在地上,“未…未曾…”
他的心口一阵一阵的发疼,就像是这具身体原本的灵魂又回来了,嘶吼着,发泄着这些委屈。
赵南野深吸了一口气,“夫人是我的妻室,她是你什么人!”
白永安猛的睁大了眼睛,仰着头任由雨水洗刷脸上的血迹,“夫人…”他嘶吼道:“夫人是小人的主母!”
为奴为俾,白永安是谁?李燕又是谁?
不过就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奴仆罢了,就算是一时得到了主人的喜欢,说破了天也不过是个可人心的玩物。
即使隔着重重水幕,白永安也从没有如此看清过这段奇异的主仆关系。
往日温情,皆是这人的施舍。
“既然知道,你又为何要去做那猪狗不如的事情!”
“主人!小人…小人真没有做过这事啊!是他们,他们!”白永安哀哀的喊着,只恨自己没早些看清对奸夫淫妇的面目,没有早早做准备,现在反倒是被害成这个模样。
先是被谋反一事乱了心神,现在又遇上这等事情,赵南野怎么会听得进白永安的解释,挥手示意两边的护卫上前。
“给我把他扔出去!我赵府再没有你这一个人!滚!滚啊!”
“主!”白永安又气又急,猛的卸了一口气,竟然是生生的晕了过去,软着身子被两个家丁扔出了大门。
待大门关上,赵南野便扔掉了手里的木棒,抱着头缓缓蹲下,泪水混着雨水,留了满地。
刘志看着眼前的一幕,笑着悄悄搂上了王宝林的腰,低声道:“夫人可真是好计谋,一箭双雕啊!”
换来美人的一阵娇笑声。
暴雨狂风,白永安在外头躺了一夜,赵南野在里头坐了一夜。
天快亮时,雨渐渐小了,来赵府上照顾马匹的洪爹看见了一身是伤的白永安,忙将人搬到车上,带回了家。
他前脚刚走,后脚下人便打开大门,四处寻不到白永安的身影,只好回去禀告赵南野,说燕子哥已经走了。
赵南野听完,失手摔了手中的杯子,双眼通红,喃喃道:“走了?走了…便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