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
谁？是谁在叫他？
“艾力冈！”
秦岗回头，一片黑暗，那里没有任何东西。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一个名字就这么飞快的从嘴边溜走。
谁？他要找的……到底是谁？
“哥！！！”
秦岗猛的醒来，那凄厉的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他就像是一只被扔上岸的大鱼，不停的喘气，浑身又黏又腻。
空旷的房间里一片黑暗，床边的小夜灯被点亮，熟悉的机械音响起：“先生，请问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橘色的亮光充斥了一个小角落，秦岗捂着眼睛缓了缓，低声说：“007，按往常的来就好。”
007沉默了片刻，“好的先生，小甜饼和酒柜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就在窗台边，请您慢用。”
“多谢。”秦岗吐出一口浊气，使劲揉着发疼的额角。
回来快一个半月了，每夜都会被同样的噩梦惊醒。
可醒来后又不记得梦里的场景，他只能感觉到自己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可到底是什么呢？一本书？一只笔？一件衣服？还是……
一个人？
•
黑夜之下，那家老旧的精神病院还没有全然入睡，点点灯光斑驳了月色。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他怎么可能会没有家人？”宋千山瞪着眼前同样穿着白大褂的曹主任，“那当初是谁送他进来的？这三年间的费用又是谁交的？”
曹仁辉叹了口气，抓了抓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小宋啊，617的那个病人很特殊，听我一句劝，你最好还是别去掺合。”
宋千山将手里的记录翻开，“病人这段时间恢复的很不错，如果能让他熟悉的人每天进行一个探视，有正常的交流也能加快他恢复的速度。”
“哎呀，你怎么不听我说的话啊？那些人不是我们这种平民老百姓能惹得起的！你知不知道啊？”
宋千山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坚决道：“主任，我只知道白永安现在是我的病人，我要对我的病人负责。”
“你…你这小子！倔死你算了！”曹仁辉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这才毕业的大学生就是这点不好，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讲。
“如果主任不愿意提供的话，”宋千山拿出了手机，“我也许可以跟监督的那些人谈谈。”
这个精神病院里设有监督部门，独立于系统外，负责处理医院里的各种各样的举报案件。
曹仁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行行行，算是我怕你了好吧？”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
“这是送他来的人留下的电话号码，说如果遇上紧急情况可以联系。”
宋千山接过那张纸，小心的放在上衣的口袋里，又抬眼看向对面的人。
“什么？没有了啊，我这儿也就只有着点线索，你小子自己掂量着！”
宋千山点头：“谢谢主任，我去查房了。”
曹仁辉不耐烦的挥手：“去去去！别站在我面前碍眼了！”
•
白永安抱着腿，依旧坐在床边，透过窗户看那片一成不变的景色。
细碎的星光被远处的灯红酒绿所遮掩，暖黄色的路灯一小团一小团的亮着，静下心来似乎还能听到风抚过的声音。
就这样，白永安和黑暗融为一体。
宋千山轻轻的打开门，故意放大了自己的脚步声，“白先生，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白永安微微的回过来一些神，仰头对来人笑了笑：“宋医生，别那么见外，您叫我永安就行了。”
宋千山将手里热好的牛奶递过来，坐在他身边：“那永安也别对我那么客气，叫我千山就好了。”
白永安点头，小口小口的喝着暖呼呼的牛奶。
“今天晚上感觉怎么样？还是没法入睡吗？”
白永安动作一顿，含糊道：“已经好了很多……”
“永安，不可以对自己的医生撒谎。”
面对青年温柔的笑意，白永安立马溃不成军：“好吧好吧，你抓住我了。”
他将剩下的半杯牛奶放回桌上，“今天感觉不好，我闭上眼睛就都是那些…那些我幻想出来的场景……”
宋千山很有耐心：“那是什么样的场景，可以和我描述一下吗？”
白永安深吸了一口气，盯着窗外的那盏路灯：“是一个叫翠屏山的地方，我…我为了保护一个人，杀了好多人……”
“到处都是血！地上都是断肢残骸，都是…都是死人！我…我最后也被杀了！我被…被砍头了……”
宋千山忙拍了拍他的背，“好的，你做的很棒，永安，那些都是你的幻想，你没有杀人，也没有被砍头，你摸摸看。”
宋千山引导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颈上，柔声劝导：“你看，什么伤痕都没有，你现在是安全的，你已经能辨别真实和虚假了。”
“真实和…虚假？”白永安喃喃自语，他怎么又忘了，那些都是假的呀。
见他的情绪慢慢的平复下来，宋千山又接着问：“能跟我说一下你保护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我…保护的？”白永安愣了愣，苦笑道：“我记不太清楚了。”他是我的爱人。
“好像是个男的吧，长的还挺高的。”他顶天立地，永远向着光。
“我好像是他的仆人还是小厮来着，为了保护他而丧命。”他是个顶好的人，我知道他肯定想救我。
“其他的，就记不大清楚了。”
我爱他，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他。
宋千山点了点头，“好的，不需要太勉强自己，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好吗？”
白永安点头，“我会的。”
看出他情绪不高，宋千山笑道：“别愁眉苦脸的啦，有我在，我肯定能治好你！”
“宋神医还真是有自信啊。”
宋千山摸摸鼻子：“那当然了！要是不成功，大不了…大不了我养你一辈子！”
放在心里的话不知道怎么就这么跑了出来。
白永安愣了愣，随即笑道：“行，那我就等着宋小神医的好消息。”
“你就放心好了！现在乖乖躺下睡觉。”宋千山松了口气，伸手帮白永安拉好了被子，温柔道：“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