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后丢了丑，白永安一醒来就缩在营帐里，下定决心今天一天都不出门，免得被人取笑。
只可惜他忘了一点，他是可以不出去，但别人还可以找上门来啊。
于是当萧北林和王莽一同出现在他榻前时，白永安只觉得自己的头愈发疼了。
“萧将军，王将军，您二位这是来给我拜年的？”
萧北林：“我来看看温大人身体怎么样了，毕竟昨天醉的那么厉害，至于王莽嘛……让他自己说。”
啧，就知道这人是专门来看他热闹的。白永安转头看向另一个人：“王将军？您又是有什么事？”
王莽挠了挠头，“温…温大人，我是…我是来……”
明明是上战场都不会瑟缩半点的男人，可现在居然吞吞吐吐半天了都没能把话给说清楚。
白永安看他那副模样，再稍一联想最近发生的事便明白了个大概，叹了口气道：“朱天那小子跑去马房溜达了，你要是现在跑着去应该还能找到。”
“啊？……是是是！多谢温大人！”王莽没想到自己的心事那么简单就被人看穿了，慌乱道谢后便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白永安裹了裹身上的毛毯，抬眼看见萧北林那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问道：“萧大将军在想什么？”
萧北林：“在想王莽那小子刚刚是不是脸红了。”
白永安：“……他太黑了，看不出来。”
“太…哈哈哈哈，温大人说的有道理，要是被这小子听了去，指不定要气多长时间。”
爽朗的笑声将营帐内的孤寂驱散了不少，白永安轻快道：“不过王将军居然能和朱天那小子成为朋友，还真是出人意料。”
“朋友？”萧北林挑起一边眉，似笑非笑，“怕是不尽然吧？”
“什么不尽然？……等等！”白永安愣了愣，忽的反应过来，“不…不会吧？！”
王莽和朱天，居然会是那种关系？？？
萧北林：“现在还没有证据，但是我从来都没见过王莽跟谁走的那么近，而且还事事都那么上心。”
白永安不自觉的揪紧了毯子。
其实仔细想想，朱天除了在他身边，就是在王莽身边，就连除夕夜守岁两人都要紧挨着坐在一起。
还有王莽从城里淘回来的各种有意思的小玩意儿，全都送到朱天手里了。
这不是散千金为博美人一笑还能是什么？
白永安恍恍惚惚，第一个念头竟然是王莽这种大直男领悟速度都能那么快，他家这个榆木脑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朵花啊？
见他低头不发一语，萧北林皱眉：“怎么？温大人是觉得王莽不够好？”
这种婆婆挑儿媳妇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
白永安无力扶额，“不是…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太好吧？”
在这种时代里，王莽终有一天是要娶妻生子，延续香火的，再者说，这种关系……真的能被世人所认可吗？
“有什么不好的？”萧北林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他二人都没有娶妻，不过是相互喜欢，有什么不好的？”
您这个古人倒是挺开放的啊。
白永安：“…可这…毕竟是跟伦理纲常相违背的，我怕……”
“怕什么？怕这军营里有人会议论？”萧北林轻笑一声，“温大人您想多了，这守边关的人有了今天还不知道能不能有明天，有了喜欢的人自然是要牢牢拽在身边的。”
“能欢喜一天就多欢喜一天，在这里的人都懂这个道理，没人会觉得奇怪。”
白永安一愣，他没想到萧北林居然会跟他说这些。
戍边的人，苦，却也乐。
只有经历过苦难，才会懂得安定的生活有多宝贵。
萧北林：“别傻张着嘴，收收您的口水。大漠男儿不拘小节，只要说开了，他们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再说了，要是真有人挑刺，王莽那小子还不直接把人给揍服帖了。”
白永安一下就笑了起来，“也是，就王莽那脾气，怕是能把人给揍死吧？”
萧北林：“温大人现在又不介意他俩了？”
白永安摇头：“如果他俩是真心喜欢彼此，我祝福都还来不及，我只是担心有旁的人会嚼口舌，不过现在听你这么一说，也算是放心了。”
“能找到一个人相伴一生，对于…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实在是太难得。”
自从被送进宫中的成了太监，那就是一辈子的伺候人的命，死了也就是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哪里还有什么地方可安家。
“那温大人您呢？”
“我？我怎么了？”
“你……不想找一个人相伴一生？”
白永安一愣，淡笑不语，只与萧北林对视良久，随后两人又都低头轻笑。
情意全化在春天的第一阵暖风里，脉脉不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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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永安没有想到，这个年还没有过完，边关的战火就又重新燃烧了起来。
烽火，砍杀，马蹄，血流成河。
白色叠加着刺眼的红色，一片又一片的往天边延伸。
赤燕像是疯了一般，食物的匮乏逼的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卯足了劲儿的攻打玉门。
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仿佛是下定了决心要把玉门城里的将士们给活活的拖死。
主帐之中，萧北林正半裸着身子处理军务，白永安则坐在他身边帮着包扎。
男人左边肩膀上被刀给划破了，伤口不大，却深可见骨。
这两日战事吃紧，萧北林也不得不亲自站上城墙指挥众人抗敌。
白永安尽量放缓了手上的动作，却还是能听到他不自觉的抽气声。
“胡闹！”萧北林突然将手里的纸张撕了个粉碎，“他奶奶的！还说什么是因为冰雪封道不能运送物资，这分明就是不想运出来！”
白永安：“鸿飞，莫动怒，这才绑好的伤口，别一会儿又给挣开了。”
“不急？我怎么能不急？军中要粮没粮，要武器没武器，原先捐的那些军资早就给用完了！他们是想把我这萧家军活活饿死在这儿吗？”
萧北林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色却因为失血而便的苍白，下巴上冒出了一圈胡茬。
整个人看着仿佛一瞬间就老了好几岁。
白永安知道，男人现在的状态已经快撑到极限了。
迟早，男人会被活活的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