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案之前,寺卿看着身前面冷的男子,心里边有些忌惮。
片刻过后对方,将手中的书信放心,随后问道,“先前你安插在宫中的人手,如何召集?”
寺卿一愣,心想难不成东瀛人,想趁这次边境之战的时机做些什么?
那人眼神催促着,寺卿赶忙说道,“法子倒是有的,只不过要费些心思。”
他说此话不假,若他人还在大理寺,那只要一声令下,便有跟随的心腹誓死效忠,但是如今他连皇宫都进不去。
“要怎样做?”案前之人明显有些迫不及待。
寺卿吞咽了口水,小心翼翼的凑近对方的耳朵,压低声音告诉对方自己的计划。
临近年关,楚凤歌身处奉常一职,自然也得忙起来,宫中祭典太庙祈福从头到尾,都由他细心操办。
秦慕精挑细选了一队人马,到时候跟在祭典两旁,如此保护陛下安危。
如今边关战事进入瓶颈,两方损失都为惨重,只得回境养兵蓄锐,这样以来秦慕才能抽出些精力,处理宫中之事。
“那纵火贼人可寻到了。”魏祁染的笔重重点在那方奏折之上,抬眼问道。
秦慕只是摇头,府邸修缮告终,但那灰烬中的证物也随之消失,况且对方是趁着书房无人之时下手,要在想寻到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若是人手不够,可从大理寺抽调些人马过去。”说着魏祁染又翻来一本,叹息摇头。
秦慕看到的却远不止这些,他突然记起面前后宫嫔妃案之时,府中下人突然出现的怪异之举。
那两个密探牌子就是证据,既然如此就代表着他府中之人必然有不干净的。
只是……
“两日后的祭典注定与众不同。”魏祁染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思路。
秦慕没言语,但心中已有了定数。
寺卿府书房中,方才那人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了寺卿一人在原地久久不能消化刚才那人带来的命令。
“命东瀛密探刺杀魏祁染,带回楚凤歌。”
寺卿满脸的为难之色长叹了一口气,心中细细盘算,若是此事失败波及到自己又该如何。
底下的官员似乎对楚凤歌这个半路出家的奉常并不信服,对他所说之话也是做一半丢一半。
楚凤歌也不恼,手中的折扇轻轻抵在下巴处,眼睛流转在这些小官身上。
“若是有何不满,可当面同我讲。”悠悠的一句话从他口中脱出,不过底下的人并不卖账,神情很是不屑。
深冬的风冷的沁入骨髓,过两日便是祭典,可祭礼上的服侍却出了差错,本应素衣裹体,可他们偏偏做出了云纹,此乃大不敬。
“既然没有更好的法子,就按我说的去做。”楚凤歌沉声一字一句说到。
其中一人扬首从中站出,随意的拱手道,“楚奉常,你说返工重做?那你可知祭典上的服饰马虎不得,这两天的时间怎可能足够?”
楚凤歌垂眸手中的折扇忽的一顿,片刻又恢复原状,“急着些,两日足矣。”
那人瞧着还要说话,楚凤歌当急从座上站起,饶过面前的官员头也不回的走了。
被晾下的小官员们面面相觑,这样的大人他们还是头次瞧见。
一人壮着胆子走到方才带头挑衅的人身边,小声问道,“大人,你看……我们这要怎么做?”
那人冷哼一声,看着楚凤歌离去的方向,咬牙切齿的说道,“既然奉常说了,那你们就去做!”
此人心中有怨,本来他才是坐上这位置的最佳人选,没想到一敌国罪臣竟然说来就来。
他不仅恨楚凤歌,还怨大晟国的皇帝用人不淑,敌国贼子纵使不杀,也不得认命官职啊。
走在路上的楚凤歌觉得鼻头发痒,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心想许是天冷着了凉,等回殿让人煮着姜茶。
整整一上午魏祁染都坐在案前批阅奏折,杯盏中的茶奏折温凉,抬手唤来一旁侯着的公公,趁此机会也歇上一歇。
“陛下可是看累了。”左丞相恭敬的问道。
魏祁染还没伸直的懒腰又松了回来,眼睛瞥了对方一眼,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意。
“左丞相真是忠心耿耿。”
他这话中有话,左丞相为官多年不是听不出来,只不过受封颐侯所托来辅佐陛下朝政,自然不能抱怨。
魏祁染不想同他多言语,端起那茶盏一饮而下,余光从方才翻开的一本奏折上瞥过,顿时被吸引了目光过去。
“程万里?”魏祁染看着那名字有些眼生,不由张口重复了一遍。
“回陛下,此人乃是前任大理寺卿。”左丞相闻言不紧不慢的回道。
魏祁染挑眉这奏折收的奇怪,垂眸将上边的内容从头到尾浏览一遍,心中有了定数。
左丞相只知陛下看完那折子神情有变,却不知其中内容。
祭典将至,三更天便吹鼓鸣号,楚凤歌一席白衣站于祭坛之上,手中持有一长柄白布尺,远远的站在那儿,竟真有几分模样。
秦慕伴在魏祁染身旁,缓缓走向祭坛。
“陛下多加小心。”冷不丁的一句从秦慕口中脱出,魏祁染点头走了上去。
祭典开始,寂静之中暗潮涌动。
藏匿在卫兵之中的刺客,握紧了衣袖之中的短剑,眼睛紧盯着祭坛之上,寻觅机会动手。
长歌起,一排身着素衣面带面具的女子跪于祭坛之前,伏地轻舞。
忽然冷光一闪,一把尖刀就朝着魏祁染的方向刺去,底下的人大声惊呼,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喊了声,“保护陛下。”
楚凤歌站于原地也是一愣,不过紧是一瞬之间,那刀光便从面前划过,头脑还不急反应,错身一跃,人便已经挡在了魏祁染身前。
冰冷的刀尖穿透身体,楚凤歌倒吸一口凉气,猛的用力,将那贼人推开,身体便不受控制的缓缓下坠。
魏祁染伸手将人架住,秦慕也已经穿过人潮到了陛下身边。
“果然来了。”魏祁染眉头微蹙脱口而出。
秦慕先前安排在陛下身边的侍卫抽刀而上,不一会儿地上便多了一具具贼人尸体。
“陛下,跑了一个,其他的都已经服毒自尽。”那人拱手跪到魏祁染面前回禀。
“收拾残局。”随后又看了眼中剑昏迷的楚凤歌,“传太医来。”
宫中贼人行刺,祭典不得已取消。
魏祁染下令重兵搜查皇城所有余孽,此次要将城中所有东瀛密探全部揪出。
“那人身负重伤,定跑不了多远。”秦慕站到魏祁染身边沉声说烦。
魏祁染皱眉点点头又问,“楚凤歌怎么样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此人,先前虽封他为奉常,但也只是一关在身边的闲职,说不怀疑是假。
但近日对方以命相救,又让魏祁染心中多了些其他的意味。
“陛下。”秦慕突然出声,眉目中的询问之意让魏祁染从思索中回过神来。
他依稀记得魏祁染曾说过一句“果然来了”此话之意像是早就料到一般。
魏祁染看了他一眼,从书案中抽出程万里的奏折递到对方面前,“昨夜收到的,你瞧瞧。”
上边字迹工整,看来写这奏折之人用了心思,只不过这内容却让人有所不解。
“前任大理寺卿?”秦慕看到奏折上的落款一脸狐疑。
“你派人去查查他同东瀛人之间是什么关系。”魏祁染换下那身繁琐的龙袍,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
程万里坐在书案前,手中已经浸满了冷汗,一双眼睛飘忽不定,显然是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