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祁染冷眼走到那人跟前,微微垂眸眼神中全然是打量之意。
“陛下小心。”一旁的侍卫将刀尖压制那人脖颈处,小声提醒道。
此人能趁夜潜进皇宫,毕定有些手段,纵使被砍断一条脚筋,也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魏祁染摆摆手,缓缓凑近那人饶有兴趣的问道,“你要杀我?”
那人眼中尽是不屑,咬牙切齿的看着面前之人,若不是手脚被人束缚,此时定要扑过去将人撕碎。
突然秦慕眼疾手快大步闪了过来,抬手捏住那人下巴,仅用了那些巧劲儿便将它卸下。
刺客服毒自杀失败, 狠狠地瞪着面前的人。
“带下去。”魏祁染揉捏了下指尖悠悠说道。
等人被带走之后,秦慕确定魏祁染并无大碍,拱手便要离开。
“程万里在大牢中过得怎么样?”魏祁染没有回头,目光窗外映过来的月光上。
秦慕一愣,“从刚进去时一样,说是冤枉。”
听到这话,魏祁染才冷哼一声,“冤枉?人证物证具在,把人给孤带上来。”
他倒是要看看这人总是八面玲珑,又怎能把方的说成圆的。
程万里才在地牢中待了不过一天,人已凌乱的不成样子,脸上身上处处都是血污。
看到陛下时,急忙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陛下!草民是冤枉的呀!草民是被利用的!”
“聒噪。”魏祁染坐在案前眉头紧蹙,面上一脸的烦躁。
听了这话,程万里也不敢再出声,只是瑟瑟的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秦慕冷眼站于旁边,眼神都不曾与地上人交汇,叛国狗贼应诛之。
魏祁染低头品茶,好一会儿才幽幽说道,“今夜那刺客已被孤抓到,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地上之人身子明显一顿,似乎不敢接受这事实,久久才抬起头来,“陛陛下,草民……也不知情。”
话还未说完,魏祁染手中的茶杯便重重落在桌面上,程万里顿时收回话来,把头缩的更低。
“事到如今,还是劝你如实交代。”秦慕见殿内气氛越来越严肃,开口缓和了一句。
程万里这才将他从头到尾所做所为交代了个清楚,在临被拖下去之际还不往磕头请求宽恕。
魏祁染听的头疼,命一旁的小太监把那熏香点上, 秦慕在一旁看着未曾开口。
“这熏香用习惯了,倒还真戒不了了。”说着魏祁染扯了扯身上的外袍。
秦慕这才发觉他只披了件袍子,眉头慢慢皱起呵斥一旁的太监,“还不快给陛下取件暖和的衣裳。”
座上之人只是撑着头,目光悠悠嘴角含笑的望着他,“不必,孤要睡了封颐侯也退下吧。”
许是最近操劳过度,秦慕常会出神,听到这话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对上魏祁染的目光时,才回过神来。
现已到了三更天,秦慕脚下犹豫片刻没有回府,去了偏殿处。
先前府邸被烧借住皇宫偏殿,衣物书籍还没来得及带走,今日正好可以解燃眉之急。
楚凤歌的伤口好在没有伤到要害,近几日一直留在殿内养病,陛下特许他不用去上早朝。
只是那祭典的后事还未打理,太庙祈福的行程也得推迟,这一桩桩一件件总需要人去做的。
楚凤歌想了想,随口便交给先前起头反他的那位大人。
那人也未曾想到,心中狐疑一脸提防的望着面前的楚凤歌。
“只不过是完善些后事而已,你如此紧张作甚。”楚凤歌眉中含笑,故意张口调侃道。
那人年轻气盛受不了他的挑衅,一张脸气得通红,愤愤的盯着面前之人。
楚凤歌倒是不在意,若不是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还能跟他再耗上半天。
“本官认为院中属你做事机灵,交给你做我也放心。”一脸语重心长的说完之后,还郑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转身离去。
祭典上出了刺客,莲太妃也没能去成太庙,若不是秦慕提起此事,魏祁染倒真的忘了。
他目光在奏折上徘徊,随口提到,“楚奉常不是将手头上的事儿都安排下去了吗?”
“太庙祈福是大事,还得请陛下亲自下旨。”柳林第一次到陛下面前请职,今天前还特意整理了一下衣襟。
听到他这话,魏祁染才缓缓地抬起头,打量了面前之人一眼,“离院的事现在由你负责?”
那人听到陛下点名,立马面上带笑的扬起头来,拼命想在陛下面前混个脸熟。
魏祁染皱皱眉,没将真实情绪表达出来,缓缓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那人还乐在其中,拿着此事回去又自离院中炫耀了三两天。
魏祁染待人走后,才放下手中奏折缓缓叹了口气,“看来这朝中众臣是该整顿整顿了。”
昨日又下了一场雪,只不过时间短些,连地上都没铺满一层。
楚凤歌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挑个暖和的天走出来逛逛。
许是太久没见阳光,皮肤变得越发透白,远远看上去就像没了血色一般。
“下官见过封颐侯。”楚凤歌突然止步笑盈盈的望着面前走来之人,身后的小厮步子一顿 连忙紧跟着行礼。
边疆战事告急,秦慕没时间同他在这拘礼,点头算是见过了。
可谁知人刚走出没两步,身后便传来幽幽的声音,“年关已过,那海中的冰该化了。”
秦慕猛地止住脚步,蹙眉回头看着那人。
楚凤歌轻笑知道自己目的达成,又接着说道,“如今局势,要么守兵不打,要么就得水上做战,侯爷下关说的可对?”
秦慕面色越发冷淡,已经慢慢失去耐心。
“可那东瀛人处处挑衅,又派人进宫行刺,这等严重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说平息就平息的。”
秦慕转过身来紧盯面前之人,“你到底想说什么?”
楚凤歌突然笑了起来,“封颐侯足智多谋聪明过人,没想到却在这事上陷了糊涂,既然东瀛人能刺杀,为何我们不能?”
刺杀之举,秦慕本是不屑去做,可真当楚凤歌提起之时,他心中却犹豫了,目光在对方身上停了片刻,最终扭头离去。
“大人,侯爷的态度如此之差,显然是不把你当回事,为何还要招惹他。”
他身边那小厮年龄看上去也不过十四五岁,偏着头想不通其中所以然来。
楚凤歌笑着没有解释,只是敷衍道,“等你当上他那位置,自然会明白。”
小厮听他这话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怕人误会自己有了其他的心思,楚凤歌倒是被他这态度逗得大笑,最终连这园子也逛不得了。
魏祁染坐在殿上,瞧着那四面八方送来的折子。
刚刚开年江北就来了流川,洪水肆意淹了村庄田园,百姓们大都流离失所没了去处,更别说吃饱穿暖了。
“若你是孤,你会怎么做?”魏祁染百无聊赖地环顾大殿,看到一旁立着的小太监开口说到。
“陛下!奴才就是个奴才!”对方立马吓得跪在地上,俯身便不敢再起来。
魏祁染觉得无趣,近几日殿内安静得很。
楚凤歌养伤喝不得酒,秦慕忙得焦头烂额更没得功夫理会自己,一时间这大殿倒成了最寂静的地方。
“罢了,孤问你做甚,传户部侍郎来见孤。”
小太监得了命令立马从地上爬起,连滚带爬跑了出去,片刻都不敢耽搁。
户部侍郎在来之前,心里大概就有了个底,知晓陛下得了江北天灾流民居无定所的消息,特意还做了功课。
可进殿之后,陛下三两句话便把他问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