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守在府邸的门口东张西望，今早自家大人一大清早便去了朝中，可是如今还没有回来，大人也没有派人回来送信，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他心中害怕自然坐不住，早早的便在门口等着，想着自家大人回来时他能第一眼见到，这样也能放下心来。
期间花晚劝过不止一次，可是他愣是一根筋不听，劝的次数多了，对方也就放弃了，直接搬了一个小板凳跟他一起等在门口。
外边儿淅淅沥沥下的小雨，街上的地面已经湿了一层，门口又有过堂风冻得他们二人瑟瑟发抖。
楚墨自从早晨就没有用过饭，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花晚在一旁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将手中粘着的狗尾巴草往地上一丢，拍拍袖子撑着纸伞去后厨帮他准备些糕点。
他等在门边，不敢有丝毫的松懈，生怕大人从门口过来时，他会发现不了。
虽然他也知道这种行为就是多此一举，可脑子里一想大人会在朝中发生何事，心里边儿就怕的不行。
正在他焦急的时候，突然远处晃晃悠悠走来一人，对方身上已经湿透，直接行走在雨中，但是仅瞧的模样，楚墨就知道是自家大人。
他赶忙从一旁抽出伞来，顺着小路跑过去，“大人你怎么淋着雨回来的！”
对方似乎没听清他的话，脚下停顿了片刻，随后扯出一个笑来。
楚墨手中的纸伞微微有些发抖，他从来没有见过大人这副模样，尽管是在江北被人追杀之时，对方身上都有一股不服输的气节，不像现在看上去楚楚可怜。
端着糕点回来的花晚也远远看到了二人，心里惊了一下急忙下去，叫人准备姜汤来。
大人就这样淋在雨中，纵使是铁打的身子也会受不了，明日他还要去替封颐侯治病，若是连他都病倒了，侯府又怎么办？
楚墨一刻不停地守在自家大人身旁，这次他真是被吓到了，以前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儿。
“大人。”他小心翼翼的唤了声，可对方的眼神涣散，显然没听见他的话。
他又想出声，被一旁的花晚急忙制止了，对方瞪着一双杏仁般的眼睛，眉眼间皆是责怪之意，“大人都这样了，你还叫他。”
楚墨被她一提醒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急忙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他们一整碗都提心吊胆的手在楚凤歌身旁，时不时探探对方的额头，好在即使喝了药人们定倒，只不过他在宫中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二人一无所知。
“定是有人欺负大人了。”花晚愤愤的盯着面前，心中早脑补出大人在朝中舌战群雄的场景。
可是楚墨知道，自家大人向来不是争强好胜的性子，就算是跟人吵了起来，他也真不会是吃亏的那个。
能让他心神如此失魂落魄的人，只有一个。
想到这里楚墨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他隐约记得先前大人曾跟自己说过，他不远千里迢迢回到故土，为的就是报恩。
后来自己也曾旁敲侧击的问过，报的到底是何人的恩，可他纵使多么好奇，也未见大人正面回答过。
时间久了他心中的想法也就淡了，直到有一天他听到大人最后吐出的真言，才明白这位施恩之人到底是谁？
“当今圣上？！”花晚惊讶的捂住嘴，掩盖住了自己的尖叫声，随后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对方，似乎是在思考他话中的真实性。
可是事到如今，楚墨没必要骗她，当时大人清清楚楚地说道，自己小时候受陛下恩惠，虽说后来家族变故流落塞外，可心中不曾忘记这段恩情。
“所以你才觉得，今日定是陛下怪罪大人喽。”小丫头还是不相信他的说辞，想了想又问道。
楚墨不愿跟她讲的过深，撇撇嘴没理他，可眼神依旧不安的投到到榻上，时刻关注着自家大人的状况。
许是昨日喝了药睡得沉，楚凤歌第二日起的。异常的早，醒来之时天还未曾亮，东边儿只是微微露出鱼肚白了。
楚墨被床边熙熙攘攘的动静吵醒， 不同于楚凤歌他昨晚可是整宿没睡，稍微有些动静便会起来查看。
强睁着朦胧的睡眼，从一旁的卧榻上爬起来，“大人怎得这么早就醒了。”
楚凤歌听到声音缓缓抬头，面上露出个温柔的笑来，似乎早就不记得昨夜发生之事，整个人的状态和进宫之前一样。
他犹豫着想要提醒，可转念一想忘记了没准还是好事儿。
当天此人派宫里的公公来传达旨意，话中的意思说的明白，命楚凤歌近日不必再去侯府医治。
当时人听到这话之时，面上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是轻笑着接过圣旨。
楚墨倒是越发的觉得不对劲，只能强忍着心中的疑惑不去问，陪着自家大人把这出戏演完。
那日之后，又淅淅沥沥的下了几场小雨，天气出现由凉转暖的迹象。
现在的天气，按说不冷不热，正是适合两三结伴，出游踏青的好时节。
楚凤歌不久之前又收到皇帝的圣旨，最终体峰以侯治病之事还是落在自己身上，于情于理自己都要担好这个责任。
楚凤歌在药房中焦虑地踱步，脸色也不甚好看，额头上细密地布了一层汗，手心也微微湿润——但这似乎并不妨碍他的思考和操作。
“已经失败二十多次了……”楚凤歌很少有自言自语的时候，他明白自己的现状，“到底是哪里不对……”饶是楚凤歌这样经验丰富久负盛名的江湖医生，也有被一道圣旨难住的时候。
终于，在失败三十多次后，一副先人从未调制出的药剂出现在楚凤歌手中。
他坐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内心已经焦虑地不成样子。然而这还不到休息的时候，按照规矩，新药必须找人试过之后，确定有效且无明显的副作用，经过层层关卡，才能递到皇上身边。那么现在看来，亟待解决的问题是，找谁试这个新药。
没有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去下赌注，除非是心甘情愿的牺牲一条命。就在楚凤歌在脑海中寻人的时候，封颐候府的老管家进来了。
“我来试药吧。”老管家的表情和语气都淡淡的，“如果是为了皇上，我这条老命也值得了。”
“您……”楚凤歌急忙起身，皱眉道，“您……这，这药的药性十分猛烈，老人家，万万不可啊！”
老管家不说话，只是微微笑着，从呆呆的楚凤歌手中拿过白瓷药瓶，命门外侯着的下人进来端上温水，楚凤歌这才明白，老管家从自己一开始制药之时就在默默等着这一刻。
老管家一饮而尽。
“时间不多了，圣命要急。”下人边解释边拦着楚凤歌，力道足够把楚凤歌牵制住。
“什么没办法！什么叫没办法！一定，一定会有办法的……”楚凤歌眼睁睁的看着老管家开始抽搐，不过几秒钟便瘫倒在地，口吐白沫。
楚凤歌疯了似的推开下人，跪到身体不停抽搐，因为疼痛而忍耐呻吟的老人身边，他的眉头紧蹙，用力的掐住对方的人中，想要将对方从痛苦中唤回来。
这方法虽不根治，但明显对方挣扎的力道平缓下来，紧接着楚凤歌从随身的药箱中取出一枚丹药，趁机塞到对方口中。
那老管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昏昏睡去，如此一旁的吓人才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虽是如此，他们却将心中的抱怨全都加负到楚凤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