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用下次了。”
这时候，突然有个声音从身后响起，震得谢知予瞳孔剧烈收缩成一团，才蔓延上些血色的脸瞬间就又被打回原形，重新变得惨白。
林尽染愣住，迟疑地转过身体朝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过去，视线中一道高高瘦瘦的人影正慢悠悠地穿过昏沉发暗的光线走过来。
“黎羽？”她迟疑了几秒，认出了对方的那张脸，惊诧得差点要把自己的眼睛给瞪出来，“怎么······是你？你怎么会来方市？”
她下意识地看向谢知予，想和对方发誓当年的那件事自己可是什么都没有说过，作为闺蜜，很仗义地把自己的嘴给闭成了个蚌壳。
咦，不对？这家伙刚才好像有提到······
林尽染一时间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声音，傻兮兮地看看谢知予，又看看黎羽，说的话也不知道究竟是在问谁。
“刚才说的那个‘男朋友’就是他？！”
黎羽几步走过来揽住谢知予的肩膀，抬头对着林尽染笑起来的时候，纯良无害，温柔阳光，似乎从未沾染过灰暗阴霾，而刚才也什么都没有听到，那句冷冰冰的话也不是他说的。
“是啊，不是我还能是谁呢？”黎羽亲昵地凑到谢知予侧脸旁边蹭了蹭，目光清澈满含笑意，“对吧？姐姐。”
后面的这句话是对着谢知予说的了。
但是她却没有回答，只是紧盯着黎羽看，脸色苍白灰暗。而林尽染就像是被棉花堵住了喉咙，突然沉默哑然起来。
气氛逐渐开始变得像是锅浓稠的糨糊，怎么搅动都黏腻凝重。
这时候，那个刚才来骚扰谢知予的男人看准机会想溜，却被瞬间就被黎羽察觉到了。
他动了动手指，青绿色的风出现在对方身边，不会让他受伤，但是也不能够从这里离开哪怕半步。
黎羽就着搂住谢知予肩膀的动作，将自己的部分体重交给谢知予支撑，叫回她的理智。
“姐姐——”
黎羽委屈的皱着眉，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我今天被那些人折腾了好久，又累又饿，头疼得只想睡觉······不过帮你打架教训野狗还是能做到的，他让你生气了，姐姐，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你生这样大的气了。”
谢知予听了前半句，就下意识地想要去检查对方的脸色，可当她把黎羽说的话全部听完，心脏和眼睛却都瞬间被刺激得酸疼。
就像是有人刺痛了她多愁善感的那根神经。
“姐姐，我看着心疼。”
黎羽忍不住疲惫地把下巴轻轻磕在谢知予的肩膀上，说话的声音却仍然稳定，“今天，只要你的一句话，你想怎么出气都可以，直接说，我照办。”
这个孩子。
谢知予温柔地侧过脸，明明是在笑，桃花形状的眼尾却有泪。
她低声哄他，“真傻，头疼还硬撑着，睡吧。”
“不行，姐姐你还难受呢。”
“尽染帮我报过仇了，而且我刚才踩着他骂的感觉也很不错，让他滚吧。”谢知予心疼地揉着黎羽的头，不再把注意力分给那个男人，支撑着黎羽的身体把他扶近了帐篷里面。
“乖，先睡吧。”谢知予笑得明艳又欣喜，心脏里翻涌着滚烫的酸胀，“今天答应你的饭还没做，等你睡醒了，肯定正好能吃上。”
“什么都别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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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
外面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林尽染等在帐篷外面，林语和孙飞昂还有其他几个异能者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低声闲聊，看到谢知予出来了，都瞬间闭上了嘴。
林尽染却没什么顾忌，直接抬头看了看，然后问了句。
谢知予点点头，下意识笑着看向帐篷，然后才又把视线收回来放到林尽染身上。
“这一天折腾，肯定累坏了，让他睡吧。”
“啧，你这语气，和妈妈带孩子简直就是一个工厂里生产出来的。”林尽染捂了捂自己的牙，一副被酸到的柠檬精模样，“刺激得我牙疼。”
“嗯？还能让你顺便吃个饱饭，这不是挺好的吗？”
“好个球球。”林尽染翻白眼瞪她，“老子讨厌狗粮。”
然后停顿了几秒，又没忍住凑上去搂着谢知予的胳膊问，“哎，你和我说说呗，怎么又和这小孩儿搅和到一起的？”
“······什么小孩儿，你就比他大一岁，少占他便宜。”
“哎呦，真护短。”林尽染挑眉反驳，“大半分钟那也是大，过去经常‘林姐姐、林姐姐’的叫我，嘴甜得我差点以为自己是叫黛玉，明天就能咳死在床上。”
说完，又是摇着对方的胳膊，“知予，你别扯开话题。和我说说吧，还是······”
她的表情瞬间变得正经了起来，“别告诉我这事情你又不能说。”
“我不能说就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你每次说这句话的时候，总没有好事情发生。”林尽染撇嘴，“以前没少被你吓。”
谢知予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也不至于吧。”
“不，非常至于，总之你要是能说就快点。”林尽染眼神晶亮地看着她，差点没把‘我要听八卦’这几个字写在自己头上。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谢知予简略地把事情给她概括了一下，“总之，现在就这样了。”
说完，她自己也是笑着摇头，“简直是造了孽，这个缘分。”
“那这多好，反正现在这么个情况，明歌市的那个畜生有没有命活着都不清楚，万一他运气好就死了呢？”林尽染想了想，“反正你现在也不用担心事情会牵连到黎羽了，既然能遇到，就好好谈着呗。”
谢知予笑了笑，没接这句话，反而转移注意力地拉着她向方飞昂他们走过去，“行了，别说这个了，你这几天估计也没有怎么好好吃饭，今天晚上和我一起折腾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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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看着面前零散的锅灶还有旁边的压缩饼干和几包榨菜、肉酱之类的东西，想了想，“你们这是要······做饭？”
“对啊。”李休，就是昨天那个年纪不大的火系异能者，笑着回答了林尽染一句，“今天咱们就能换口味吃热粥啦！”
林尽染歪过头，“我记得刚来安全区的时候，曾经听到别人闲聊说有几个异能者凑到一起用异能烧了锅热水洗头发。”
林语柔柔弱弱的笑了笑，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啊，是我们。”
原来脑回路清奇只可能是个例，很难统一粘贴复制。
“跟着我家知予姐姐混，就是有前途，能享福。”林尽染感叹了一句，然后挽起袖子走到那堆零散的锅灶面前，随手把那口铁锅从地上拎起来，看得几个人愣了愣。
“我是身体均衡强化型异能者，搭锅起灶什么的就我来吧。”
谢知予这才想起来对方刚才似乎几下动作就轻轻松松让那个男人倒在了地上。
“身体均衡强化······”
有人主动接过了自己原本要做的事情，李休听话地退到旁边，和林语聊起了其他事，“说起来，今天下午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专家讲过现在的异能者分类，是几种来着······”
会议对人的摧残过于巨大，李休只感觉下午全程都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三种啦。”林尽染把铁质架子组装起来，同时漫不经心地给他们做课下复习，承担起了学生时代都没承担过的光辉责任。
“第一是像我这样的，除去脑部外身体各方面状态均衡强化，差不多就是普通人经过几年艰苦训练能达到的身体状态；第二种是仅有异能出现，虽然也会提高身体素质，但是提高程度很有限，比如说你们。”
林尽染的目光在几个人身上转了一圈。
“第三种就是身体上只有某一方出现进化情况，比如说原本深度近视的人突然视力堪比老鹰，或者是突然变得像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之类的，不过这类型有个特点就是他们这些人的变异还会和精神力扯上点关系，尤其是变异部位出现在脑部的那些人。”
方飞昂也坐在旁边听着，“那纯精神力变异异能者应该属于哪一类？”
他有些好奇地问了句。
“好像也是第二种。”林尽染勉强回忆了一下今天下午听到的东西，“不过精神力这玩意儿确实有点扯，乍听起来就是个神棍组织下的产物，所以那些专家研究起来也是挺头疼。”
“哦——”方飞昂有点失望地坐了回去，拿起自己贡献的那小包肉酱扭来扭去。
这时候，林尽染的锅终于架好了。
“没柴没碳的，你们······谁是火系异能？”
李休举了举手，林语在他之前站起来用异能往锅里填了一半的水。
“等等，这个······是压缩饼干和水一起煮还是和下面条一样，水煮开再放东西？”
李休盯着锅看，最后提出了一个深入灵魂的问题。
做饭经验比较多而因为想偷懒所以熬粥比做饭等级更高的谢知予想了想，“熬粥的话，一般是水和米一起下，先大火煮开然后转小火慢炖，不过······”
她看向李休，“这件事对你来说似乎有点艰难。”
李休没办法反驳。
“那······”
谢知予指了指放在旁边的那几袋压缩饼干，“扔进去吧，你慢慢控制异能煮，反正这东西本来就是熟的，大火的作用应该是断生，没了就没了，反正到最后煮成锅糊糊就能吃了。”
方飞昂皱眉沉思，随后十分恳切地提出感想，“姐，我觉得‘糊糊’这个形容词听着不怎么美妙。”
“那也比干啃压缩饼干舒服。”谢知予瞄了对方一眼，“而且，谁告诉你它是形容词的？那玩意儿肯定是个名词。饼干加水不煮出来糊糊还能煮出来什么？粥啊？你给人家米了吗？”
方飞昂被怼得委委屈屈，“我···我···就开个玩笑。”
“别卖萌，多老的人了，比我还大一岁呢。”谢知予挑眉挤兑他，“你以为你是黎羽啊？”
“你······谢知予，我觉得你已经被爱情蒙蔽了双眼，你已经不在乎友情了。”
“对啊。”谢知予笑了，明艳如火，说话坦坦荡荡理直气壮，无辜的语调和黎羽如出一辙，“我没否认过啊，你们之前不问，我以为你们都默认明白的。”
几个人听了嘴角微抽，李休差点没控制住把锅给熔化了。
靠，不要脸的社会女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