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和前男友狭路相逢更尬尴的场景是什么？
和前男友呆在同一个空间里，而且还是能互相感受到对方呼吸和体温的那种。
哦，不对，还说不上是前男友，根本就没有正经在一起过，当初自己放的他鸽子，而且还一放就是······有两年了吧？
车里的广播声音一直都没有停，但现在再吵闹的背景音乐也打扰不了她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然后，就这样过了很久。
谢知予双手都放在方向盘上，心不在焉地开着车，思绪胡乱散发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想什么。这时候，旁边的黎羽突然不适应地挣扎了几下，嗓中传来几声痛苦的喘息，右手无意识的伸到衣领那里撕扯着单薄的一层布料。
看起来就很难受的样子。
心里就像被钢针猛地刺了一下。
不放心的看过去，谢知予却也没有要停车的意思，毕竟这里也不方便。犹豫了几秒，担忧地问了一句，“还好吗？”
声调微高，就算是口吻温柔，听起来仍然是带了点冷静成熟。
落在耳朵里，似乎仍然是过去的样子。
黎羽没有回答，但是身体不适挣扎的动作却突然之间停止了，像是空间操纵者突然按下了静止琴键。
“好了，我知道你已经醒了。”谢知予无奈地又继续说了一句，发丝滑落垂在耳边，“刚才在那里我又不是没看到你已经睁开眼睛。”停顿几秒，还开了个玩笑，情绪半真半假，“怎么，就这么不想见到我？”那你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上我的车？
“没有。”黎羽闷声闷气回答了一句，眼睛仍旧是疲惫困倦地半闭着，但起码是愿意出声搭理谢知予了，“你的近视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用了？”
“唔······大概是因为前几天我也病了一场？”很久没和对方这么相处，谢知予也只是表面看着淡定而已，实际上紧张得两个掌心里都是黏腻的汗，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对方说话。
可是如果继续沉默的话，她又忍不住的心慌意乱，其他的也就算了，万一她不注意把车开到深沟里两个人一起摔断骨头进病房那可就有意思了。
不过谢知予没想到的是，听到她玩笑一般的说出这句话，黎羽直接就着急了，“你病了？什么时候的事，严重吗？”
这个急急忙忙关心的态度，让谢知予有些想笑，却又有点想哭，如果不是现在还残存着点理智要把控方向盘，她估计自己会忍不住抬手揉揉眼睛。
也感觉到自己这个态度有点太过于暴露，黎羽停顿了下，没忍住暗自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下一秒，又觉得有些委屈，可能是因为生病确实会使人变得脆弱，在谢知予眼睛里，对方才说了句话的时间，眼睛就开始泛红了。
这·····怎么还要哭？
谢知予呆愣住了，差点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她记忆中对方虽然比自己年纪小了三岁，可是却几乎都是灿烂如骄阳般笑着的，就算是被嫌弃了很多次，也会很有励志精神的拍拍土凑过来，不要皮不要脸。
倒真的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
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吗？
谢知予忍不住把声音放得更轻更温柔了，生怕语气重了点会刺激到对方。
“你怎么啦？”
“没事。”黎羽没忍住用手揉了揉酸痛发胀的眼睛，声音还是沉闷的，而语气简直就像个八岁的孩子在撒娇，“你说啊，你怎么病的？”
关注点怎么还在这件事情上？
谢知予愣了愣，却也正经回答，虽然说话的内容听起来还是有点敷衍，“就，莫名其妙的就病了。”
说起这件事来，她还无意识的笑了笑，“也确实有点奇怪，一觉睡起来就开始低烧，怎么也退不了，后来又发困，在床上躺到第二天就直接好了。”
“和你一样。”
“啊？”被人直愣愣的打断，谢知予还迷茫了一瞬。
“我说，我和你一样。”黎羽说着，还附赠了个格外活泼明媚但是绝对掩盖不了傻气的笑容，“咱们俩生的是同一种病。”
谢知予没反应过来，然后就又听到对方脑袋一歪，磕磕绊绊地补充了句，“真好。”
······这是都发烧到迷糊了。
谢知予忍住没让自己的这口气叹得太过于沉重，看着过了收费站眼前逐渐繁华热闹起来的街道，哄劝安慰了一句，“再忍忍啊，快到医院了。”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听到这句话，黎羽反而先闹起来了，像条长虫一样，在不大的座位上拼命挣扎扭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把他给怎么了。
谢知予很确定，如果不是有安全带控制着，对方就要恶犬抢食扑上来夺过自己手里的方向盘，然后成功造成一场大型连锁性追尾车祸。
“哎呦行了，别闹！”
谢知予没忍住语气重了点，听起来又冷又御，黎羽却在下意识安静一秒后挣扎得更厉害了，几乎要把车给掀翻的那种。
“无理取闹。”
谢知予保证，她这句话也没有其他别的意思，最多就是一句低声抱怨，可黎羽的反应却大到几乎就像是别人开车从他的脚趾上面碾过去一样。
“你冰冷你无情！”
一口气憋在喉咙口，谢知予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只是感觉自己差点被他给气笑，深呼吸接了又一个深呼吸，语气也说不清楚是咬牙切齿还是深沉的无奈，“你到底想干什么？别闹了，正常点说话。”
听到谢知予这么问他，黎羽才算是安静了点，双手安安分分的握着安全带，睁着一双混着水光的目光盯着对方看，眼珠都不错开半秒。
“我不想去医院！”
“那你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黎羽这句话说得无比理直气壮，说完后自己却也觉得有点立不住脚不能让别人信服，调动起因为发烧而罢工很久的脑细胞思考了很久，最后迷迷糊糊地想到了个解决办法。
“我要去你家！”
听到这句话，谢知予反应过来后差点手下一滑，脚踩油门来个闹市区漂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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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进来吧。”
最后，还是没争过他，谢知予叹了口气，还是把人给领到家里来了，简直是被传染然后昏了头。
主要是因为对方还发烧迷糊着，她真的不想和一个神智不清醒的病人在医院门口拉拉扯扯，那只是听一听就已经觉得很丢人了。
谢知予的家是租来的，旧城区的两层小套楼，户型普通不过设施齐全。因为地方有点偏，而且房子的年纪确实有点大，所以租金也不算太高，押一付三后每个月承担起来也不算太费力。
楼房一层原来就是个开放式商铺，谢知予租下来的时候稍微整理装修了几天就能当作便利店营业，而平时她就住在楼上，两室一厅一卫一厨，也倒方便。
“来，这边。”谢知予把黎羽给带到常年空置的客卧，先让对方在椅子上坐下，又忙着开窗通风，给他找新的床单被套。索性这间屋子偶尔也会有朋友来住，干净程度本来就维持得不错，折腾起来也没有花费多大力气。
床铺好后，不用谢知予指挥，黎羽非常自觉得就直接往干净柔软的织物里面倒去，声音沉闷，让人不禁怀疑对方不是自己躺下去而是被摔进去的。
犹豫了几秒，谢知予伸手试探了一下黎羽额头的温度，有点高，但是还完全没有到烫的地步，据经验对方现在这个状态来说是不会有事，不过他之前还晕过。
谢知予有点犹豫——要不还是现在去医院或者······先吃几片药？
算了，还是等他睡醒再说吧。
收回手，又在原地坐了会，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站起身悄声走出去还顺便关好了房门。
事情究竟是怎么样发展到现在这个状态的？
谢知予站在客卧门口，目光轻晃没有焦点的落在刻花木门上面，心里突然就翻涌出来无所适从的迷茫以及困惑。
头脑发热理智没控制住就把人给带回来了，现在生病昏睡在房间里面还好，等他稍微好点清醒过来，两个人面对面，是要比谁不够尴尬吗？
谢知予无奈地松懈下来了全身的力气，把额头抵在木门上沉默几秒，然后站直身体走回自己的卧室去了。
回房间卸下隐形，换了身干净休闲的衣服，又找出自己银色的框架眼镜戴上，几下扎好长发走去折腾午饭去了。
她也饿，而且病人不能不吃饭。
进厨房之前，过了个拐角，那堵墙壁上挂着面等身镜，路过时，谢知予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自己——纯白七分袖，热裤，长发高扎，本来应该是有些火辣性感的打扮，却因为在鼻梁上面安静存在的银色眼镜模糊了脸部过于立体的五官而显现出邻家小妹的意思。
就连从脚踝缠绕到左小腿的蝴蝶花纹身，看着都沾染了点静谧的气息。
乌烟酒气被洗涤剂的味道取代，头发没有染得五颜六色乱七八糟，唇上没有沉冷厚重泛着金属色的烈焰正红，眼线和眼影也没有斜挑向上看起来犀利不受约束，就连目光都因为光的折射看起来温柔了很多。
看起来和过去还真是······温婉的不得了。
不像她，却又是她。
说不清是什么带着什么样的情绪低头笑了笑，谢知予收回视线，一边在大脑中思考着该做点什么东西当作午饭，一边走进了厨房，打开冰箱翻找囤积下的食材，开火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