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行了，没事，什么都没有。”
“······哦。”黎羽有些迷茫地回答了一声。
谢知予又拍了拍脑袋，试图把刚才自己拐歪的思路给薅回来。
“来，其他的都放下，先解决你这个问题。”谢知予也有些迟疑地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这件事，“你先试着把它给弄······叫出来。”
黎羽歪着头看了看谢知予，然后把右手伸出来摊开到两个人面前，死皱着眉尝试了很久，掌心中还是空空荡荡的一片。
不给力啊。
谢知予苦恼地盯着他的手心看，感觉自己的目光都灼热到要把上面的纹路和皮肤给看出朵花儿来了。
“你昨天不是还能让它出来的吗？”
“我哪里清楚昨天是什么情况。”在这一点上，黎羽万分无辜甚至还有点委屈，“唔······大概是因为昨天不怎么紧张？”
“你确定？”谢知予眼皮子都在疯狂地跳，半点都不相信，“所以其实你昨天把客厅弄得一团糟是因为你并不紧张甚至还很冷静？逗我也别用这冷笑话，这孩子还越活越活回去了。”
谢知予几乎是把对方给看了个透。
黎羽摸了把自己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好吧，其实是昨天被吓过头了，所以心里反而挺平静的。”
“俗话说，吓过劲就不疼了。”说着还动了动自己摊开的右手，先合住又张重新张开，语气极其无辜的给谢知予做了个示范，“然后就那样出来了。”
谢知予眼睛微微睁大，看着徘徊在他掌心的青绿色风痕不说话。
黎羽同样也看到了，沉默了一下，然后非常顺畅地接了一句，“对啊，你看，就像这样。”
傻人毕竟得有傻福，要不怎么能活下去呢？
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你······再试着收回去。”眼神复杂地看了黎羽很久，谢知予再次开口。
黎羽想了想，把视线落到掌心，其实他也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就是死马当活马医随便试试，但是这次还确实又让他成功了。也就是大概数秒之后，那抹淡青色风痕的颜色逐渐开始变得浅淡到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学会了？”这个成功来得太过于不曲折，让谢知予感觉有点不怎么真实。
“大概吧。”
黎羽迟疑着回忆起刚才的感觉，尽力让心脏的跳动保持在一个稳定的频率，深呼吸让自己感觉身体就像是个不受拘束的风团。
然后又再次尝试着动了动手指。
这次那些青绿色出来得很迅速，像是被驯服了的鸟，乖顺地呆在他的掌心，甚至在黎羽小心翼翼的控制下，还缓慢地在他指缝间穿梭。
开始的时候有些缓慢，到后面就逐渐灵活起来。
微光穿跃在指尖，然后因为黎羽脑中的想法，轻柔无声地离开主人的掌心，凑到谢知予面前，没有实体的身躯蹭过她的皮肤和秀发，最后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黎羽的眼睛明亮起来，“咦，有意思。”
然后又自己在那里折腾着玩了起来，青绿色的风吹拂过两人的身体和客厅内的每一样家具，让遥控器翻了个身又让杂志打开书页，灵动活泼，好像朝气蓬勃的孩子。
谢知予就坐在那里看，视线紧跟着那缕在空中尽情翻滚撒欢的风，过了几分钟突然翻开自己手里拿着的那个本子，干脆利落地撕下一页纸，折了几下增加重量然后向上一扔。
“黎羽，试试接住纸。”
听到谢知予叫自己的名字，黎羽的大脑还没完全分析出来她的意思，身体已经本能地有了动作。
视线落到那张逐渐下落的纸上，黎羽幅度并不怎么大地挥了下手，原本撒欢溜到卧室那边的青绿色就瞬间又掠了回来，轻柔地盘旋着接住纸张，然后把它送到谢知予手边。
谢知予笑了起来，拿起那张纸放到旁边，眼神明亮地盯着黎羽。
“现在可以开始聊聊要怎么从这里出去了，我突然有了点思路。”
————*————
“要聊什么？”
“我家的车库正对着大街，也就是刚才我们两个看到的那条。”谢知予先给自己和黎羽各自倒了一杯水，又从储藏零食的小柜子里找到几包混杂了果干和坚果的即食麦片拆开。
虽然从早晨各自吃了个三明治以后就再也没有把什么东西塞进胃里面，但是刚才见过那样血腥恶心的画面再加上现在有不少事情堆积在那里，谢知予和黎羽也确实提不起做饭的兴趣。
刚才上楼时候思考的菜谱现在看来是没什么用了。
谢知予把拆开包装的麦片递给对方，这样想着，自己喝了口水，继续说：“车库的卷帘门是电子控制的，想要打开让车开出去很简单，但是这样做肯定会产生很大的声音。”
黎羽想到刚才在窗台上看到的那些场景，也明白了谢知予的意思。
“你是担心声音会把那些怪物吸引过来？”
“之前是。”谢知予的目光落到玻璃杯沿蜿蜒而下的水珠上面，“而刚才我突然就想到了一件事情。黎羽，你说外面的那些东西，还算人吗？”
“把人当食物，怎么还能算是人？”黎羽回答得很干脆。
谢知予又问，“那你觉得，它们还算活着吗？”
这句话让黎羽没有办法回答。
把过去的同胞当作食物去撕咬，很明显拥有进食的本能，似乎还能算是活着的。可是在黎羽之前看到的场景里面，那些怪物行动很迟缓四肢僵硬，只会嘶哑着咆哮，只有看到血肉的时候动作才会灵活起来。没有理智，无法思考也无法控制身体，只是屈从着本能扑倒猎物，这样的存在，似乎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
黎羽突然想到了一个很生动的成语——行尸走肉。
纠结到最后他也没有办法得出一个结论，于是干脆摇头回答，“我不知道。”
“是啊，它们不算活着，可是也暂时说不上是已经死了。”谢知予舔了舔自己怎么喝水都浸润不开仍然干涩起皮的唇，语气沉重但是声音很轻地问了一句，似乎是对着黎羽又好像是在询问自己。
“你说，它们是通过什么来确定猎物的呢？”
谢知予又重新找出来一个没写过字的粉皮笔记本，翻开在首页上面写了几个字。
“是声音、视觉还是气味？”
笔轻轻敲在手背上，谢知予看着纸上的几个选项，又想到仍然在脑中没有被写出来的更多猜测，犹豫不决，似乎哪个的可能性都很大。
黎羽看看本子，又抬起视线看看谢知予，犹豫地举手提议。
“要不，咱们做个实验？”
谢知予停下了敲击自己手背的笔，“你想怎么做？”、
黎羽勾了勾手指，青绿色的风卷起被谢知予随意放到茶几上面的那张废纸，慢悠悠地飘到两个人面前。
“逗猫棒，挨着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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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层小楼，窗户被打开了条窄小的缝隙，黎羽控制着自己风把那张废纸带出去，选择了距离最近的一个怪物，因为视力没有像是谢知予那样得到过变异加成，所以时不时眯着眼辨认方向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傻。
谢知予就在他旁边给他指挥。
“远了，远了，再向右飘一点，对，正好，别动，对，就在那里转一圈······”
废纸晃晃悠悠异常嚣张地在那里上下左右的飘动，可是那个怪物却只是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甚至当黎羽一不小心没控制住让那页纸扑到它脸上沾染到大片血迹地时候，都没有任何反应。
“好吧，看来视觉可以排除了。”
黎羽擦了擦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汗，任由那片完成了任务的纸片飘落到窗外的地面上，然后靠在窗户和墙上疲惫地呼出一口气。
“怎么突然感觉好累。”
谢知予听到了有些担心，“是不是因为没吃午饭？”
“大概不是，我也不饿，就是累。”黎羽歪头靠着窗户，随意猜着，“刚才也没有感觉到这样啊。嗯······是不是因为那个？”
黎羽指的是刚才控制风带着纸飘出去把外面的怪物当猫逗还没有反应的事。
“应该是。你先休息，别再用这个能力了。”谢知予皱眉，又顺手挽了下自己落到脸颊的头发，低头看着本子，“剩下的两个，我来吧。”
黎羽在非特殊的情况下从来都很听谢知予的话，所以他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而是顺着她的意思直接问，“姐姐你想干什么？”
谢知予把粉皮本子顺手递给黎羽，自己在堆了杂物的那边阳台找了一圈，最后竟然翻出来几块长得很漂亮的鹅卵石。
黎羽十分惊讶地看着她，“姐姐你这是······”
“以前想养金鱼，就从路边捡了几块好看的回来，后来鱼都被我给养死了，鱼缸碎了，这几块石头反而还留着。”
谢知予把其中一块向上抛了抛又接在手里，因为她的动作，腕部拉扯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黎羽，你还记得蔫皮的小男孩们，平时都喜欢干点什么事情吗？”
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谢知予就直接顺着那条缝隙把窗户推开一半，然后借助十分强大的视力，瞄准了道路左边的一辆小汽车，稳准狠地把手里的那块石头扔了出去。
“哐——！”
鹅卵石和金属车顶撞击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响声。
黎羽一愣。
然后就看到外面的原本三五各自成群的怪物瞬间就有了动作，谢知予的那块石头就像是捅了马蜂窝，吸引来了大片怪物的注意力，街道上又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嘶吼哀嚎。
虽然有点瘆人，但是在人类堪称强大的适应能力下，两个人现在听到这个声音心里已经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情绪产生。
黎羽反应很快地伸手关上窗户，然后转过身看着谢知予发愣，结巴犹豫地说了句。
“姐姐······拿石头砸人家的车顶······这可不是个乖孩子应该做的事······有点缺德啊。”
“都这个时候了你用这件事教育我？而且······”
谢知予突然停了停，眼神一挑笑容明艳，似乎还是黎羽记忆中那个画着浓妆染流行发色烫渣女大波浪卷，坐在同学堆里面嬉笑怒骂的人。
“······我如果要是个乖孩子，你当初能在夜店里面碰到我？”
还和我纠缠了将近五年。
从我十九岁到今年二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