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还真是有的。
黎羽感觉到有些挫败地低了低视线，听到谢知予这样说，又满心复杂，不自觉地看向对方提出疑问，语气隐约认真。
“那姐姐如果要是改不过来呢？”
这······
她不自然地卷皱了眉毛，“你比我小三岁，我把你当弟弟看，逻辑应该也挺通顺？”
黎羽无奈地又生气又想笑，“姐姐啊，我的好姐姐，年纪再小的弟弟也是会长大的啊！”
谢知予哑了声，没说话。合着这是迟来的独立意识觉醒而导致的叛逆期么？
“而且——”黎羽略微拉长了声调，态度认真且复杂，“小孩子和弟弟这也完全就是两码事情啊。”
他的脸上所包含着的情绪在持续性发酵着。
“姐姐，我挺高兴你愿意惯着我的，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但把我当小孩子哄，这，这，这很容易让男性自尊心感觉到受挫的……反正你惯我，就不能委屈下，在这方面也考虑一下吗？”
谈话进行到最后，黎羽已经有点绷不住，结束掉本来就没有多么严肃地气氛，继续嬉皮笑脸地凑上去和谢知予说话。
在某个名为节操的方面彻底放弃了挣扎，“姐姐，好不好啊？你倒是回我一句话啊，要是你还改不过来，要怎么办啊？”
谢知予艰难应付着对方的撒泼打滚，她完全不清楚一个人究竟是怎么样毫无痕迹芥蒂地在两种极端状态下切换自如的。
脸皮厚原来还有这样的好处。
她如暴风过境般翻找过整个词汇库，最后竟然硬生生地从旮瘩角落里找出这样一个回答给黎羽。
“······我说过，你对我动手不算······暴力。随便你怎么办，你先站好，正常点，这里还有人。”
黎羽呆滞了几秒，动作瞬间停下，然后注视着沉重地叹气，几乎陷入到有些怀疑人生的境地。
“姐姐啊——”他的语气里是全然的无奈和扼腕，甚至还隐约掺杂了些绝望，“你就不能想着和我说句对不起吗？我的要求也不难啊。”
再不济上来亲亲抱抱也可以啊！
道句歉，好好把话说开，这事情不也就过去了吗？怎么还非要弄到那么严重······是真的怕他恼羞成怒动手吗？
黎羽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他寻思着自己也没有不成熟到那种程度啊。
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能动手就别逼逼？你姐姐永远都是你姐姐，正如你大爷永远都是你大爷，脑回路清晰且格外清奇。
“……算了。”最后他这样说，牵过谢知予的手准备往回走，“怕了你了，我是你弟弟，你是我祖宗啊！”
林尽染那句话，还真是神一般道破现实的预言。
黎羽看着空气中略微刺目的光线，忍不住就要这样想。
不去考个神婆资格证可惜了。
————*————
关于即将要展开的清扫小型机场的行动，在度过了一个多星期，经历过派遣许多支有有经验的异能者士兵或者混杂小队进行仔细探查后，安全区才给出了更加具体的信息和行动方案。
而面向部分有回家需求和自愿报名参与任务异能者而开放的任务会议，也在这时随之召开。
“保守预估，这将会是个持续将近五天到七天左右短期任务······当然，是按照末世前的军队标准，对于现在的人们来说，就算是具有类似经验的士兵们，这同样是个很长的时间。”
这次负责给人们解释情况的是另一个人。
对方长着一张这片大陆上通行审美概念中领导者应该具有的国字脸，方正又严肃，搭配上他那周身不怒自威的成熟气质，震慑得整个阶梯会议室里的气氛异常安静。
比较起开会时所遭遇到的气氛来说，优秀了简直不止一星半点。
虽然这与当前参与会议的人并没有满员到为患的状态也有挣脱不开的关系。
那个人双手背负在身后，坦肩挺脊，目光沉沉，隐约带着毫无恶意情绪存在的压迫感。
“因为这次任务关系到安全区后续的发展方向，所以安全区大概会抽调超出三分之一的士兵外出执行，而在场的你们，其实和那些并没有前来参加会议的人们一样，拥有自主选择权。”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对方把情况给补充完整。
“选择参与到这次任务中的人，无论是异能者还是士兵，都将会拥有三次象征性地付出一枚晶核后就能够搭乘飞机的机会。
而这个报酬是当前几个已经取得联系并且同样找寻到临近机场的安全区所共同商议出来的结果。”
也许是因为这次所要通知的事情太过于具有重要性，又或许是研究室在最近又在某些研究项目方面取得了进展，在这次会议中，竟然对比末世降临后情况异常奢侈地使用了投影仪。
对方从置物台上拿起来个遥控器，手指点动某个按键，然后亮白的幕布上就出现了四个分作两排横列出来的安全区名字。
明歌市赫然在列。
谢知予几个人对视一眼，在彻底确定的情况面前毫无意外地再次确认并且坚定过各自的选择。
“而现在通向各个城市间的道路都被那种异变后的植物——拦路虎所覆盖，我们的车辆几乎是陷入了完全瘫痪的尴尬境地，所以当前情况下，如果想要保持安全区之间的交流与发展，航空大概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我知道这件事情具有极大的风险性，但出于无论是对公共利益还是个人所得方面的考虑，我都希望大家能够踊跃参与，毕竟在当前这个情况下，只有拥有足够勇气和实力的人，才能战胜恐惧，然后活下去。”
“周围无处不是危险，当前这个地方还算得上安全，可是谁都不知道未来究竟会发生些什么事情，或许是明天，这里就会遭遇到涵城县那群感染者的袭击。主动去做些事情为以后打算总是要好过干坐着祈祷······不是吗？”
“最后提一件可能会让大家感觉到有些冰冷残忍的话语，因为资源的匮乏与新式技术研究的艰难，所以在未来，乘坐飞机要付出的代价不出意外将会非常巨大，所以，大家现在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这次任务的报酬将会是多么地诱人。”
“并且我将会承诺，如若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们所居住的安全区陷入到被感染者或者其他变异兽攻击围困的糟糕情况下，而为此不得不选择出逃，只要那三次机会没有被消耗完，你们就将会拥有优先乘坐飞机的特权。”
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因为对方所描述出来的事情而逐渐变化得更加复杂且紧张。
“而能够排在你们前面的，只有年幼的孩子和怀孕的妇女。”
“现在——”
对方目光依旧严肃深沉地看向在坐的所有人。
“有谁想要报名参与这次任务。”
沉默的分秒在寂然中缓慢过去，逐渐地，空间内大半的人举起了自己的胳膊。
像是平坦草原上，向着明亮展露所有的趋光性植物，算不上团集，却极具勃勃生命力。
————*————
填写过具体信息和报名数据出来，黎羽最后是在公示栏前看到了隐约眯起视线打量那边的谢知予。
“姐姐。”
他向着对方走过去，轻声叫了她一声，然后有些疑惑地问，“你在看什么？”
谢知予转过身体的同时回神，“事情弄完了？”
“嗯。”
“我也没看什么，就是安全区最新贴出来的任务通告，担心有当时漏听到的内容，毕竟书面的东西总会比听到的完善。”
“哦——”
黎羽下意识地把视线看向那边，但无奈公示栏周围堵着的人确实不少，而且加之距离较远，连文件的边角都看不太清楚，就不更不要说是具体内容了。
那纯粹就是连影子都摸不到的东西。
于是黎羽在拉长了声调停顿半秒后，转过脸十分虚心诚恳地询问谢知予，“那上面都写了点什么东西啊？”
“大多数在前几天的时候，那个人就都已经讲得差不多，其他的也就是针对于那天没有去参与会议的那些异能者所给出的解释补充······大概也就是这些内容，没什么特殊的。”
谢知予大概回想了几秒钟。
“不过有件事情倒是很有意思。”
“什么？”黎羽不自觉地歪了歪头。
“是另一份文件上，就在它旁边······好吧，你也看不见。就是关于这次任务地大略行动方案，说是因为要绝对避免野外露宿，所以哪怕是会耽误时间，也要保证当晚大部队能够整体睡在房屋内部。”
“这不是好事情吗？”
“你没有找到重点。我在意的是那个‘大部队’究竟有多么的大。”谢知予这样想着，“人类，尤其是异能者们聚集在一起，对感染者的吸引程度按理来说不是呈几何倍数增长吗？到时候·······”
她打了个可爱且切实的比方，“咱们不就是群能跑能跳能蹦跶的奶油蛋糕吗？”
“这······等过几天安全区下达的具体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