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安全区围困感染者后续任务正式开始的时间。
虽然说的是大部队紧赶着前往，可是考虑到如果人类聚集数量太多可能会引起的感染者暴动狂躁，所以其实进行后续任务的异能者在数量这方面，也就是堪堪比谢知予他们这群人多了一倍。
不过目前来说，这些事情已经和他们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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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没有出乎谢知予的预料，等她再次从睡梦中睁开眼睛的时候，帐篷外面的光已经强烈到了隐约可以透露进来的地步。
神经高度紧绷后的放松沉眠，造成的后果也就是精神的舒适和身体的难受并列着降临。
似乎身体每一个部位每一块细胞都在那里抽搐着叫嚣疼痛，酸软沉重，胃部空荡荡，饥饿到发慌，干裂的疼痛感从喉咙蔓延到耳道······
总之，怎么感觉都是狼狈。
谢知予动作缓慢地撑起身体，伸出胳膊在旁边摸索了半天，最后终于成功地找到了睡觉之前放进帐篷里面的饮用水。
也不敢大口硬灌，只是喝了一口含在嘴里然后慢慢咽下去。
她脊背放松，动作不那么端正地坐在那里，边等待着喉咙到耳道里那股火烧火燎的感觉消退下去，边转过视线，垂下目光借着隐约模糊的光线仔细打量身旁仍然睡得很沉的黎羽。
这孩子，这几天也是累坏了。
眼角余光略微挪移，却突然注意到自己右边手腕上仍然带着没有摘下来的手表，于是又悄声抬起来看了看表盘里显示的时间——
九点零七分。
这让谢知予有些讶异地目光微动，她以为自己会直接睡到第二天中午，没想到，时间竟然还算早。
这时候，黎羽突然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又伸出胳膊在身旁试探了几下，反馈回来的空荡感让他瞬间变得有些清醒起来。
“姐姐？”
他揉了揉眼睛，然后撑起身体换了个盘腿坐在那里的姿势，因为困倦还没有完全消失，所以整个人都耷拉了下来。
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异能者使用异能所要消耗的体力是一个很巨大的数字。
而相比于谢知予和林尽染这类，变异能力直接作用于身体器官的人来说，他们这些能够控制着能量脱离身体外部变化的异能者就要过得更艰难一点。
因为伴随着攻击能力的优秀，会感觉到同等疲惫的不仅有身体，还有被大脑所掌控的精神。
林尽染所消耗的东西能够通过加大食物摄取数量去补足，而黎羽相比较起吃饭，其实更需要的是睡眠。
不过这一途径在无论是z在表面还是在实际上都危险丛生的末世来说，尤其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显现得无比奢侈。
所以说白了，这三天，作为具有攻击能力的异能者，黎羽和达奚子扬都是处于硬撑的状态。
而方飞昂，因为他是精神力异能，神经更是从开始到结束就一直紧绷，而过刚易折，他虽然体力没有消耗多少，但大脑的疲惫程度比起其他人来说更加严重。
这也就是为什么安全区当时制定后续计划的时候，并没有要求他们这批负责前段任务的人继续留在那里，毕竟那样才是最能够保证任务成功进行的做法。
不过在拥有了一份足够完整的地图后，再加上那批人里面精神力异能者的辅助，他们参不参与这件事情其实就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所以谢知予才能够现在这样安安闲闲地把胳膊肘撑在自己膝盖上，然后用另一只手随意捞过水瓶，幅度并不算很大地向黎羽扔过去。
“接着！”
表情仍然有些迷茫困顿的大男孩本能转过脸部抬起手，冰冷的温度接触到手掌心让他感觉到了程度更加深切的清醒。
黎羽伸了个懒腰，又在自己感觉仍然很僵硬的肩膀和脖颈部位揉捏了几下，然后才拧开那瓶水喝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冲击着进入喉咙，精神彻底震彻。
“啊，好累。”
黎羽的手臂伸向身后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仰抬起头，目光懒散放松地看向头顶暗淡无光的黑暗。
“睡了就感觉和没睡过一样，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鬼压床？也就是这样了吧？”
谢知予拆开味道还算不错的纤维饱腹饼干递过去，眉毛轻巧地动了动，“高中课本告诉我们，要相信科学，做一个合格的唯物主义接班人。”
黎羽愕然地睁大了眼睛，抛接水瓶的动作都因为他着突如其来的迟滞而失去了连贯性。
液体被困锁在透明的空间内，相互碰撞着掉落在不硬也并不柔软的织物表面，响声细微而沉闷。
“哎——”
幸好刚才已经重新拧紧了瓶盖。
黎羽伸手接过谢知予递过来的东西，然后把身体凑过去靠近了点，活泼又孩子气地笑了起来。
“哎，姐姐，我没有想到你也会说这样具有思想高度的漂亮话，又红又专。”
“我们高中的时候学一样的东西。”谢知予提醒对方，“好歹也是答过文综试卷的人，这点胡编乱造的技术还是有的。”
“也······对。”
黎羽咬了口饼干在嘴里，说话的时候含含糊糊地有些不清晰，然后他的咀嚼肌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刚才想起来一件有趣的事情——
“哎，姐姐，我记得你是比我大三岁来着吧？”
“嗯。”谢知予回忆几秒，“差不多，也就是少几个月，没什么差别，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十六岁，你十九岁。”
“啊，对。”
谢知予目光略微波动，也隐约回忆了起来，说着还突然有了动作，伸出手幅度并不算很大地在对方和自己头顶比划几下。
她的语气是一种说不出的温柔，笑着的同时也在呼吸，“你那个时候才和我差不多高。”
周围的环境是隐约间隔了很多层的嘈杂，还算是安静的KTV走廊里，装修经亮，灯光冰冷明亮。
她的表情和穿着都很坏，红唇褐影，眼线张扬纹身刺目，嘴里也完全不像是个学生地咬着一根刚点燃没多久的烟。
正在那里愣怔怔地因为连她自己都不怎么清楚的某些事情出神，然后就感觉到自己的胳膊突然被轻轻拍了几下。
然后转过视线，就看到个年纪明显不算大，长相虽然阳光灿烂但却也很青涩的男孩拿着手机对她笑。
“姐姐，加个好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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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个时候才和我差不多高”——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黎羽极其不满意地动了动嘴角，“胡说！那个时候我已经175了，肯定比你高，是你那天穿着高跟鞋所以才这样感觉的。”
这么到现在了，反而开始纠结这件事情了？
倒霉孩子，还没彻底长大就已经越活越活回去了。
“行行行，你比我高，行了吧？”
谢知予哄他，然后又感觉到迟疑，“所以你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情？”
“我十六岁的时候你十九岁，那换算一下时间，我上初中的时候你已经上了高中。”黎羽突然笑了笑，“之前感觉三岁也没多少，换个表述方式就感觉······真刺激。”
谢知予的动作瞬间变得有些僵硬起来，初中生和高中生的恋情，这句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地变。态呢？
“你这是在变相地说我不是个人？”
黎羽瞬间睁大了眼睛，开始委屈地辩解——“我哪里有？！”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就是突然感觉到，当时我敢追你，胆子真是肥到了我自己看着都惊悚的地步。”
谢知予的眉毛微挑，“实话告诉你，我当时也是那么感觉。”
那时候她就觉得，这孩子大概是学习学坏了脑子，要不怎么就死皮赖脸地缠上了自己这个一看就不是个正经女孩的人了呢？
想想就感觉复杂。
“我那时候都感觉自己可能就是魔怔了，见到你的第一面就想追你。”黎羽动作懒散地回忆着，“那样的感觉，从我幼儿园给女孩儿送棒棒糖然后被拒绝以后，就没有再出现过了。然后就是那天在KTV里面看到你。”
谢知予不自觉笑意加深，右手不自觉抚摸上自己手腕部位蔓延开来的图案。
“那时候我抽烟、喝酒、纹身、蹦迪，偶尔还在外围掺和着打架，堪称五毒俱全，死活想不清楚你到底是看上了我哪一点。”
黎羽的表情有点苦恼，“这个啊，其实我自己也想不太清楚。后来······那段时间······”
他不自觉地把‘两年’替换成了另一个词语。
“那段时间里面，我经常会梦到咱们两个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样子。”
说到这里，他再一次轻声笑了起来，昏暗的光线下，对方这个表情显得几乎要比三月份的阳光还要温柔。
“刚才我也梦到了。”
黎羽抬起视线看着对方的那双眼睛，语气里突然出现了点羞涩，“然后就突然明白了点。”
“姐姐，你简直想象不出来自己当时在灯光下，倚靠着墙壁吸烟的样子究竟有多好看。”
谢知予怔愣地和他对视，就这样沉默了几秒，然后突然笑了起来。
“大概还是能猜到的。如果没有点诱。惑力，又怎么可能会勾搭着你这头小牛犊追着跑着来啃我这根老草？”
“姐姐瞧你说的这话，好像我已经把你这根草给彻底咬在了嘴里咽下去了一样。”
谢知予被堵得愣住，耳根通红地说不出话来。
然而黎羽却没想着这样放过眼前的人，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姐姐你这根老草确实很香，勾得我这么多年念念不忘的。”
最后他半开玩笑一语双关地看向对方，“姐姐，我饿了怎么办？”
“饿了就爬起来，去公共食堂买饭，劳动点又不是没有了。”
“啧。”黎羽眨了眨眼睛，“姐姐你好残忍。”
“······闭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