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
周围无论远近，都开始嘈乱着躁动。
谢知予和黎羽在原地惊愕怔愣地对视一眼，在反应过来这是警报声后，直接条件反射地迅速从地面上站起来。
都顾不上稍微拍一拍衣服上沾染到的灰尘，然后就拔腿向着安全区最中心跑去。
而与他们类似做出这样反应的人还有很多。
之前在安全区的各项制度渐趋完整后，曾经在某一页通知上清楚写明过——当听到这类鸣笛示警的声音，异能者们必须要迅速赶往指定位置。
哪怕是不用大脑去思考都能够清楚知道，现在肯定是出事了。
人群在混乱中聚集起来，谢知予一边喘气，一边在足够昏暗的光线中略微眯起眼睛看向周围，无意识地试图寻找到几张熟悉面孔。
但无奈于环境对视力太不友好。
反复张望了两三遍，直到谢知予把原本激烈碰撞在一起的呼吸给彻底喘匀，她都没有能够彻底看清楚周围这些异能者的具体长相。
时间分秒相逐地推移，人群也逐渐由原来的迷茫恐慌变得寂然沉静。每一颗心脏上面都像是被压上了一块甸甸巨石，几乎能够让生命体喘不过呼吸来。
黎羽不自觉握紧了谢知予垂在身体侧面的右手，同时感受到这个时候逐渐吹起的冰凉夜风，于是又向着对方凑近了点。
是挡风，也是为了彼此隐约交换呼吸和体温去驱赶寒冷。
当面对危险和黑夜的时候，两个人靠近一点，感觉总会好上很多。
谢知予轻声呼出一口气，看着被气流冲散的灰尘在那里盘旋着坠落舞蹈。
等等？
她为什么能够看到？
下一个瞬间，稍稍走了个神的谢知予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有人在略微高出地面几十厘米的台阶上，打开了刺眼猛烈的探照光源。
因为眼球来不及防范地受到刺激，所有在场的异能者都本能地眯起眼睛偏过头缓解情况。
而对于他们这些视力无比强大而眼球更加脆弱的视觉强化异能者来说，谢知予只感觉在刚才那十分之一秒钟的时间，她险些暂时性失明。
有生理性的咸水控制不住地从眼角流下，谢知予挣扎了几秒，最后放弃似地把自己的头部正面砸进了黎羽对比全身来说勉强还算干净的胸膛。
把对方吓得瞬间瞪圆了视线。
“······姐姐？”
谢知予适应性地抬手捂住自己的眼部，声音被隐约压迫得有些沉闷，“你让我适应适应。”
“很难受？”
“还好。”
终于感觉到眼皮里那阵抽搐着的酸痛感逐渐过去，谢知予这才转过身，眯着眼睛适应周围环境，然后抬起视线看向前方。
这时候，那强光探照灯的附近，有一名男人凑在身旁的另一个人耳朵边上低声说了几句话后，后面的那个人就直接向前走出来了半步，深深地吸进一口气进去。
有那么几个词语可以极其准确地形容出对方的状态，例如——沉肩坠踵，气沉丹田······之类的。
黎羽愣了愣，在下个瞬间到来的时候不自觉无奈扯起嘴角，为了自己曾经那份对于武侠的痴迷和高中时期还算不错的语文成绩。
那人提高声音喊了一句话。
“大家都安静！”
一人之力，从清晰度和环保在循环利用程度方面，硬生生地淘汰掉了不知道多少个高音喇叭。
谢知予迟疑地用手指碰了碰自己的耳朵，然后才反应过来对方似乎是喉咙部位变异的异能者。
虽然说异能有很多类型，变异的身体部位和能量范围也繁杂到现在完全不能够统计出来，但是像台上那个人这样略微有些鸡肋的存在······
在场的大部分异能者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高台上，情况转述者和人形喇叭合作着把现有情况告知在场的人们。
“今天下午发生在涵城县的围困任务，从整体上来看，基本圆满完成。由金属系、植物系以及土系异能者协同合作构建起来的围墙，行之有效地把那些感染者阻挡在了后面。”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个很不错地好消息，最起码让人们认识到了过去将近一个星期的紧锣密鼓并没有白白耗费力气。
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松缓了呼吸，但是在安全区出入大道上撞见过那些结束任务归来异能者惨烈状况的人，都仍然还在心理隐约不安了起来。
“但是——”
转折语气词一出口，就让人们感受到了压迫在心脏的那块石头瞬间变得更加沉重粗粝，带起刺痛的恐慌感。
“因为屏障对接时间的问题，有部分聚集的感染者从缺口中跑到了围困区域外面，而在那名特殊感染者发出信号后，我们发现周围森林中所有变异过的动植物都开始了暴动。”
气氛在持续性紧张，有无数个喉咙在那里不自觉地吞咽唾液。
“那些感染者进入树林后，在开始的那段时间内缓速向安全区逼近，现在具体情况呈未知状态。而那些变异动植物所产生的暴动，根据从明歌市到来的那几名专家所提供的数据信息来分析，是暂时的阶段性现象，大概在两到三天后就会平息。”
人们的脸色就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跟随着对方从那张嘴里吐出来情况，忐忑上下，或者吊在喉咙口——
不上不下。
“虽然说整体情况看来暂时性向好，但是为了避免猝不及防的意外情况发生，从明天开始，安全区进入最少为期两到三天的戒严，如非必要，否则将限制所有人员外出。除非······”
对方说出这样一句话，“你自己认定生命安全与这里的一切没有任何关系。”
所有人的表情都逐渐严肃起来。
晚风无声地轻巧吹来，却也被这里盘亘着的呼吸拖拽到迟滞。
“从明天······不，今晚开始，所有没有伤病等特殊情况在身的精神力和视觉强化以及还有其他几类能够辅助观测周围情况的异能者们将会被安排着轮流到各个瞭望塔上站岗。”
那人最后挥了下手。
“所有类属于以上情况的异能者们前往会议大楼听负责安全防护的人员给你们交代情况。另外，其余具有远程攻击异能或者是障碍构建能力的人也需要做好准备随时待命。
现在，散会！”
————*————
谢知予对着黎羽简单交代几句后，逆着部分人流前往了对方所说的会议大楼。
因为内容还算重点突出，所以进入阶梯会议室找到位置坐下并且简单点过名字后，交代所分配出来情况的进程就都还算得上顺利。
有的人在那里呆愣着沉默，同样也有的在那里低声追寻伙伴交流情况，甚至于有的还在状况之外没有彻底反应过来。
“谢知予！”
“到。”
被叫到名字的人示意性地举了举手，宽松的袖口稍微滑落，暴露出腕部在冷白强烈光线下十分明显半截妖娆图案。
谢知予撑着桌面站起身体，“我在这里。”
“安排你去4-3瞭望塔负责从七点到十一点这段时间的警戒有问题吗？”
4-3？
那又是哪里？
谢知予怔愣，花费几秒钟时间回忆起曾经看过的、在短暂的这段时间内不知道究竟更新了多少次的安全区俯瞰平面图，最后终于是挖掘出来些印象。
好像是——
于是谢知予简单点了下头，“好，没问题。”
“那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对方翻过一页纸，发出硬质纸张摩擦刮楞的声音，清晰且刺耳。
谢知予稍微迟疑半秒钟。
“我有个男朋友，是风系异能者，具有远程攻击性，如果他想要来陪我······这个情况允许吗？”
“这······”
对方愣了愣，倒是很快就做出了回答，毕竟刚才也并不是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你能够确定对方肯定会陪着你在那里吗？”
“大概······很有可能性。”谢知予思考半秒，然后又抬起视线，手腕不自觉抬起又放下，“我只是提前问问。”
毕竟她真的不能够确定对方会不会想要睡个懒觉或者是······其他什么的。
“可以陪同着前去，但是具体能否上去瞭望塔，这个需要通过当时所在场警戒士兵的同意。从我们的立场来看，我们并不反对具有远程攻击能力的人同时上去。”
谢知予点头，礼貌道谢后直接坐下，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能够得到这个回答已经是有点意料之外的惊喜了。
军队向来奉行纪律严明守望有度服从命令，也就是末世到来情况特殊再加上非军队范围内所觉醒的异能者数量实在很多，所以才能够在这些情况方面提了提意见。
“好了，下一个，王藏茗！”
······
————*————
哪怕是会议进程再简洁顺利，在人口基数和之前时间积累的前提下，等到谢知予走下楼梯的时候，玻璃窗户外面隐约透露出来的天空就已经是漆黑一片的状态了。
谢知予因为饥饿和困倦不自觉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抬起视线，却恰好撞上了黎羽张望着看过来目光。
微愣的半秒钟过去后，两人不自觉彼此相视着笑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
她走过去这样问。
黎羽抖落展开手里拿着的薄绒外套给她披到肩膀上，“外面起来冷风了，我记得姐姐你的身上就穿了件单衣，担心你会冷，万一再着凉感冒就麻烦了，现在这个情况又得折腾。”
谢知予顺着对方的动作穿好衣服，瞬间缠卷而上的温暖让她舒了口气。
因为黎羽一路上都把东西抱在怀里，所以也就沾染上了对方的体温。
熟悉而暖心。
两人相携着走远，背影在昏暗中划下了长长的刻痕。
“给你买好了饭带回去，现在应该还热着，我还去食堂给你弄了点热水，那几个保温杯我翻了好久才找到。”
“你等很久了？”
“没有！”
“说谎。”
“真的没有，因为是等姐姐嘛，所以等多久都不算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