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的讨论注定是不会存在有结果的，一方面是因为所知晓的信息数量太少并且范围局限，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这场即将要迎来的回家旅程。
耗费了无数精力，期间还遇到了不知道多少的死伤苦痛，经历期待和忐忑，后者已经在不安中彻底膨胀成为足够激动人心到让他们夜晚难以安眠并且顺理成章的忽略外在其余事情。
第二天早晨六点零二十三分，天空的云层刚刚泛出点光亮，谢知予就被身旁说大不大但是说小······对方也并没有收敛音量的说话声给成功吵醒。
谢知予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干涩地眨了眨，然后转过视线。发现无论是黎羽还是林尽染亦或者是达奚子扬早已经清醒过来，甚至看起来似乎还去卫生间里条件有限的尽力收拾过自己。
此时三个人正坐在候机厅的座位上，看着明亮玻璃窗外晨光微暗的天空，边聊天边啃着简易干粮。
她看到的时候还愣了愣。这个堪比小孩子知道第二天就要去游乐园撒欢的重视和兴奋程度——也难怪，毕竟是终于能够回去见到熟悉的亲人和朋友了。
谢知予翻身坐起来，稍微有些出神的这样想着。
“姐姐？你醒了？”
“嗯。”
谢知予屈指抵在鼻梁上面，稍微打了个动作幅度不算很大的哈欠，有些模糊不清的答应了一句，然后抬起视线看向落地玻璃窗外。
“飞机性能的调试······已经开始了？”
其实具体发生的事情，以视觉强化异能者的强悍视力在她抬起视线的那个瞬间就已经被她看了个清清楚楚。谢知予说话，也不过就是闲聊性质的随口一问。
“嗯，开始了。”黎羽这样回答，“临近正式出发前的最后一次检查。”
这时候，距离谢知予最近的林尽染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把自己揣在怀里当热水袋一样双向温暖保存下来的温水递过去，还上下摇晃了下手示意。
“呐，喝一口。”
谢知予本能抬起手。
“怎么还是热的？”谢知予在接过来的瞬间表情有些惊讶起来，手指揉过眼角，然后伸了个懒腰，“机场内的供电系统还能工作······还是咱们这里有能够把异能用在电子机器上面的电系异能者？”
她还顺便打了个极具传染力度的哈欠。
“都不是啊，怎么可能有那么幸运？”林尽染抬了抬下巴，努力用清醒遏制张嘴的冲动，“你是还没睡醒吧？弄个热水哪里有这么麻烦，忘了昨天我们是怎么把自己清理干净的了？”
哦，对，也是。
还有水系和火系异能者可以用最古老却也最先进的方式弄点热水出来。
谢知予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温度偏热的水咕噜流进胃部的时候，精神莫名产生了一种被熨帖的振奋感。
热水是个好东西。
拧好瓶盖把水瓶重新递回去的谢知予呼出一口气的同时想——刚才果然是有点睡迷糊了。
现在这种感觉，才是大脑清醒的正确展开方式。
谢知予用了摇了下头，理智彻底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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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去了大概一个小时，天光正式明亮起来。谢知予甩着手上的水滴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抬起视线的瞬间却恰好听到那一位负责组织和调控的异能者和身旁的人简单交流过几句后，突然站起身说了句话。
“所有返回明歌市的异能者站起来，你们可以出发了。”
谢知予略微怔愣了半秒，在大脑还没有消化过来具体内容的时候，脚步已经不带停止的走回到了黎羽他们身旁。
转过目光，视网膜中拓印出那三个人真情实意的喜悦表情。似乎是被感染到了，谢知予也同样忍不住在嘴角表现出来点欣喜的弧度。
“姐姐！”
黎羽朝着她笑，眉眼弯弯，活泼干净。他冲过来直接一把拥抱住了谢知予的腰部，甚至如果不是在顾及身后确实十分沉重的行囊，他还想要把对方抱起来实打实的转几圈才会满足。
“你先放开我。”几秒后，谢知予安抚性的抬起手拍了拍对方的后肩，“我去背包，咱们要出发了，别在这个时间点让别人等。”
“哦——”黎羽听话的松开手后退几步，却仍然半步未落的凑近在谢知予身边。帮她拿起背包，也和她说话。
黎羽似乎是在思考，想要努力搜肠刮肚的找寻出能够准确形容现在心情的词语，但在最后，他也只能是既浅显又深刻的用最简单的词句来描述自己的心情。
“姐姐，真的，我好高兴啊。”
“······嗯，我知道。”
“真的，之前在安全区里面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感觉到兴奋，然后几天过去慢慢也就平静了······就像是水烧开以后被关掉的电磁炉，从沸腾再到平静无波，最后差点彻底冷却。”
黎羽的表述有些失去逻辑的语无伦次，但其中含义却仍旧清晰。
人类在兴奋的浪潮褪去以后总会感觉到有种怅然若失的悲观——现在只是有这种可能，万一······幻想破灭呢？还不是白高兴一场。
但却总还是纠结着复杂，忍不住去期待。
谢知予把比较起黎羽来稍微小了一圈却仍然很沉重的登山包背上身体，转过视线看向黎羽的同时继续问他。
“那么现在呢？”
“高兴，实打实还又纯粹的高兴。”
黎羽想了想，这样回答。
他跟在谢知予身边，和她一起走向几乎可以说是轻装简行等在那里的林尽染和达奚子扬，和她一起走向属于两个人的另一片熟悉却又崭新的未来。
他转过视线看她，笑容温柔且纯粹，像是破晓时候的第一缕灿烂暖阳，生机而蓬勃。
“有种白日做梦的感觉。”
谢知予歪过视线打量他，脚步不停。几秒后突然伸出手在他左边胳膊上掐起一块皮肉然后扭转。
“姐姐？疼，哎，好疼！”
黎羽先是不理解的怔愕了一瞬间，然后低声痛呼，如果不是因为身旁是谢知予，几乎就要跳起来叫出声音。
他的表情疑惑又委屈。虽然并不能够说是很疼吧，可是平白无故遭受这么个对待，黎羽心里除了不理解还是不理解。
“姐姐你怎么了？突然动手掐我，你这是家暴！”
谢知予收回手，转过视线慢悠悠地问他，“疼吗？”
“······当然疼啊！”不然你让我掐回来感受感受？
当然，后面这句话黎羽是不太敢说出来的。
“做梦会疼吗？”
“不，不会啊。”
“那么恭喜你，白日做梦已经成真了。”
走出检票口，推开单向半透明的磨砂玻璃门，秋季干燥而冰冷却又极具鲜活感觉的空气扑面袭击而来。
震慑得人头脑瞬间清醒。
谢知予抬了抬下巴，示意黎羽看向对面那架通体白色橘红修饰的小型客运飞机。
空气扑朔而来。
“黎羽，你是真的要回家了。”
她这样说着，嗓音混杂在风声里听起来莫名温柔，所以极其没出息的，黎羽硬生生被她的这句话给逼得鼻头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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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算起来，这是谢知予二十几年的人生中第一次乘坐飞机，但是进去后也没有时间去顾及并且满足自己的新奇心理。
没有航空服务人员，也没有公式化却仍然贴心的吵闹提醒。虽然在简要的命令下，人们进入的还算有序，但是在着急忙慌地把背包努力找地方放好后，谢知予心理除了紧张，就只剩下了紧张。
因为条件贫瘠且特殊，超重的行李也并没有享受托运的机会。所以乘客们多余出来的沉重背包最后是享受了乘客的待遇，被用足够结实的绳索捆绑在了座位上。
平心而论，这很危险。
但是在当前的条件下，也算是个万般无奈的最好办法。
能塞的地方已经被东西所占据，而不算太重的随身行囊也被系好安全带的异能者们给直接抱在了怀里，而剩下的······似乎也只能够做出这样的处理。
谢知予坐在靠着窗边的位置，歪头打量着机舱视角下的狭小世界。然后，十分接地气并且完全和彬彬有礼扯不上太多关系的播报提示声响起，飞机开始在引擎的推动作用下行驶向前。
速度加快，倾斜，起飞。
谢知予皱眉忍住因为高度上升和角度变换而引起的心脏承压感，同时开始不自觉祈祷自己不会晕机。
一般来说，不晕汽车火车······轮船没做过不能够作为评价标准，也应该不会晕机的吧。
谢知予歪头打量着窗外疾速变化最后趋于稳定的云层，稍稍松下就一口气。
可是还没有等她彻底喘匀这口呼吸，就又听到斜上方的广播通报口那里传来一个声音。
“时隔四年再次驾驶······虽然不是战斗型号的，但是能起飞，我也是宝刀未老了。”
“哥，哥，你别乱说话，广播没关！”
好么，漂亮！
机舱内一片寂静，谢知予挑了挑眉毛，心想自己还不如晕机呢，起码晕晕乎乎的过去，也就不用这样清晰地听到足够危险生命和心脏病发安全的言论。